第52章 夜晚，剑道，川上真芽
雨宫树一时间僵住了，而后身体慢慢放松，左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知道，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酒井绿想要的只是一个能够依靠的肩膀。
开朗坚强如她也会在寻到这样的肩膀后痛哭到不能自已，她经历的苦痛实在太深刻，那苦痛伴随着她整个青春时期，早就让她的内心脆弱不堪。
他想：这并不是一个童话世界，他们需要的不是甜言蜜语，也不是山盟海誓，那只不过欺骗大脑的情感鸦片，他们需要的只是一点依靠，一点温暖，好让两个孤单的灵魂彼此慰藉，仅此而已。
......
但他终究还是要离开的，两个人打了辆的士回去，酒井绿到家之后坚持付了超额的钱并让司机师傅把雨宫树送回家。
的士慢速行驶在夜色里，司机是个看上去六七十岁的男人，头发花白，双手戴着黑色手套在方向盘上腾挪，驾驶技术相当熟练。
这是日本老龄化的结果，六十五岁以上的老人超过20%，他们和年轻人一样，需要西装笔挺地挤着地铁或者公交去上班。
霓虹灯太过绚烂夺目，像是给这座大都市披上的羽被，在公路上两旁延伸出去，看不到尽头。
雨宫树对东京没有太大的归属感，反而时常在热闹的地方感觉到孤寂，因为它实在太大，人们建起这么大的城市，但他只需要一间小小的房子。
司机将雨宫树送到商店街的巷口便立马赶去接下一个客人了。
而时间还早，咖啡店还在营业，他不想那么早回去，就一个人顺着街道溜达。
冬天的夜晚实在寒冷，这条商业街上几乎没有别的人了，他的影子在灯柱下越拉越长，不多时就走到了位于附近的一块废弃空地。
空地在这条商业街的末尾段，一面紧挨着民居，三面被灰色的矮砖墙围着，砖墙后边就是占地广大的代代木公园。
占地大概一百平米的空地一边堆着十来根废弃的水泥管，另一边有两架生锈的秋千，往常茂盛的野草如今已经发黄枯死，露出结实发硬的黄土地面来。
以前还时常有小孩子成群结队地在这打棒球，但是直到附近的新国立竞技场对学生半价开放后，他们就跑去享用更好更先进的场地去了。
没了孩子的蹂躏，空地的草渐渐长了起来，甚至漫过堆了两层的水泥管道，慢慢的，这里成了野猫的乐园，春天时候偶尔也会有附近的家猫过来玩耍和交配。
不过，有一点不好的是，一到发情期这里的猫就会发出酥酥麻麻的叫声，尤其是在夜晚凌晨，此起彼伏，犹如婴儿啼哭。商店街的邻居们深受其扰。
雨宫树走到秋千位置坐下，抬头望着天空，没有光污染的影响，隐约能看见被云雾遮起来的月亮和点点星光。
不过，和往常野猫开会一般的氛围不同，这时候的猫叫声隐隐约约，像是从远离这里的某个地方传来的，并带着某种恐惧一般的悲鸣。
应该是那个捕猫手导致的了…雨宫树想。
不过，他为什么要不停地抓猫？
难道是接了市政捕猫大队的任务，要为东京净化环境？应该不对，据川上真芽说，东京都知事暂时没有这样的要求。
又或者，是为了满足变态的虐猫心理，虐死一只又抓一只？
目前情况看来，也只有这种解释最为合理。
可是......
雨宫树还在思考时，对面的墙脚下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哎哟”。
他朝那狐疑地望了望，那里只有一堆横着放的水泥管，中间是荒凉无比的空地，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影。
莫非是我听错了？
“可恶......”他又听见了一声咕哝。
这回没听错，那堆水泥管后面有人！
这么冷的晚上，除了闲来无事的他，哪会有什么人特意跑到废弃空地上？连旁边的街上都没见到人......
对了，那个抓猫的幕后凶手！
雨宫树立马警觉起来，悄悄从秋千上下来，左看右看，抄起地上一根颇为修长圆润的棍子，接着悄悄朝那靠近......
就这样贸然接近好像不好，万一对面是个彪形大汉呢？更不用说还有虐猫的变态心理......但是又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先装做路过吧！用手机拍下来，然后再做打算。
雨宫树向街道那边退了退，但眼神一直不离水泥管。
十米。八米。五米。越来越近。
水泥管的后面果然躲着一个人！
那人蹲在那里，与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
要不是她在做类似挠头的动作，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这里竟然还有个人。
她面向街道，忽然瞧见一个人站到了对面不远处。
两人四目相对。
她眨巴眨巴眼睛，摸头的手顿住。
“雨宫树——？”她小声叫道。
什么情况？熟人？
雨宫树像施展剑道那样双手握紧木棍，对着黑暗中的人影，咽了口唾沫。
“你在干什么？”那人也许是坐酸了，费了好大力气才扶着墙面站起来。
她靠近一步，雨宫树退一步。
“我说，你到底在干嘛呀！表演剑道吗？”她走到光下。
“川上？”终于见到她的真面目，雨宫树有些惊讶了。
“昂。”川上真芽点头，好奇地打量了两眼他手里的木棍，“好合适的木棍！”
别的不说，这木棍确实像是天生砍花砍草的兵器，仿佛拿上手就成了故事中的剑客。
要是白天捡到，他能玩上一整天。
“呃......刚捡到的。”雨宫树挠了挠后脑勺，随即问，“你怎么在这？”
“我啊......”川上真芽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我来这抓凶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