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4.威胁
片刻之后，罗兰便站在了一座大门前。与索伦巫师那种崇尚简洁的风格不同，这扇大门极尽奢华精美之能，上面雕刻着古时无数位面战争的宏大场景。
但最令罗兰讶异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某些更随处可见的小细节。就比如用于上至塔顶的螺旋阶梯，索伦巫师那边的是以巫晶驱动器械，而这里的是符合罗兰原本预期的那种，利用巫术将螺旋阶梯抬举上去的方式。
以目前罗兰的眼光，很难辨明两种方式孰优孰劣，但仅仅从消耗能源的角度，似乎是索伦巫师那边的机械运转更为节省能源一些。这或许是某种状况的缩影，罗兰不动声色地把这些记在心里，敲响了埃兰巫师房间的大门。
得到应答后，罗兰推门进入。
出乎意料，里面并不像索伦巫师的房间那般，一个幽暗空旷的房间，倒像是一个偌大的花园，里面栽种着种类繁多的植物，但大多都是以阴影系为主。罗兰诧异地扫视着一排排植物，影子花、墨根果、卡特平原黑蚕豆等等，他只在各种典籍中看过的奇异植物，此刻竟然都呈现在他眼前。
罗兰立马开启【快速思考】，蹲下身去摆弄着一株骨美人草，如饥似渴地记录着这些植物的特征与培养方式，几乎忘记了本来来这里的目的。不过他还保持着理智，没有试图扯下一块叶片来做点实验。
“你就是索伦那家伙的学生，罗兰·比维斯是吗？”
一个饶有兴趣的声音在罗兰耳畔响起，罗兰连忙站起身，微微鞠躬：“见过尊敬的埃兰巫师。”
站在他眼前的是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一眼望过去没有什么值得让人记住的特征，丢到人群中也许会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上是灰色的巫师袍和斗篷，头上戴着一顶深灰色的毡帽，看上去刚刚出了趟远门回来不久。
“我听索伦提起过你。”埃兰巫师和善地微笑着，走到罗兰面前。
“一个让他非常意外的实验品——不过现在该称呼你为他的学生了。阴影方面的元素亲和，本来伱该是我的学生才对，可惜啊，外出招生的机会叫索伦得去，竟然将你提前收为学生了。”
埃兰巫师显得健谈而亲切，不过罗兰很明白这种亲切很大程度上来源于索伦巫师，而不是他这个小小的一等学徒。不过换做一般的学徒，大概已经被埃兰巫师的话语所吸引，情不自禁地对他产生良好的第一印象。
不卑不亢地与埃兰巫师攀谈了几句，罗兰这才道出来意：“尊敬的埃兰巫师，我这次来，其实是为了您手中阴影方面的高级冥想法。我曾经找过导师，而导师推荐我来您这里，并且说除了您，学院里再没有能拿出高规格的阴影高级冥想法的人了。”
索伦巫师当然没说过这话，不过不妨碍罗兰借索伦巫师的嘴，来捧一手埃兰巫师。埃兰巫师展颜一笑，似乎对罗兰的话非常受用，笑眯眯道：“这个么，可能有些困难啊。我手中的那套冥想法，名为《暮落冥想法》，是我在年少时的一场奇遇所得。”
“其上限极高，按我的推测，最高能达到三级正式巫师。它同时也是我的主修冥想法，一旦遭到泄露，我的精神符文和学习的巫术都会被知晓，或许会遭遇到不必要的危险。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把这个高级冥想法给你呢？”
罗兰也不含糊，从空间口袋中取出索伦巫师给他的那个小盒子，递给埃兰巫师。
埃兰巫师伸手接过，揭开盒盖凝目望去。淡淡的黄色烟气弥漫，精纯至极的辐射粒子逸散开来，在盒子的最底部，一小块干瘪松垮的皮肤安静地躺在那里。埃兰巫师的笑容微微凝固，盯着那一小块皮肤沉吟不语。
良久，他才嗓音低沉地开口：
“是索伦巫师叫你把这个给我的？”
罗兰点点头。埃兰巫师却压根没有理他，紧盯着那块皮肤笑了起来。
“半辐射粒子化……哈哈，没想到啊索伦，这么久没见面，你居然已经快跨出那一步，达到二级巫师了。”他突然转向罗兰，平素温和的面孔显得有些异样，“罗兰啊，你说说看，他给我这个东西，是为了什么？他的含义是什么？”
“含义？”罗兰略有些疑惑，盒子中的那一小块皮肤，按照埃兰巫师的说法来看，是象征着迈出了半辐射粒子化的一步？也就是索伦巫师快要晋级二级巫师了么？那索伦巫师给他这块皮肤，难不成是以半辐射粒子化的领悟来作为交换？
样品已经给你了，你能不能领悟，就看你自己了，是这个意思吧。
但罗兰看着埃兰巫师略显难看的面色，却隐约觉得不是这个意思。这其中，难道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蓦地，罗兰脑海中掠过索伦巫师那张坐在黑暗中暗含讥讽的脸。
不，或许没那么复杂。
索伦巫师的性格是什么？冷酷、霸道，总是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姿态嘲讽他脚下的一切。这么一个人，会舍得把自己半辐射粒子化的奥秘，交给另一个巫师来交换冥想法？
罗兰的脊骨突然窜上一股凉意，索伦巫师这个礼物的含义是……威胁！
就像是大力士的比赛中，举起杠铃后的静态展示，是一种凝固的力量。可索伦巫师的要求如果没有得到满足，那凝固的力量就会暴起，把阻拦着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这个礼物的潜台词是，你可以收下，但在收下之前，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如果觉得不配，那就乖乖把冥想法交出来。
如此行事风格，难怪索伦巫师在学院里被排挤，他没被踢出去就算好的了。
哪个正式巫师，能忍受这样的威胁？
想通了这一点，罗兰牙痛地看向埃兰巫师，后者脸上的和善之色果然已经消失了。罗兰暗叫不妙，不会是萝拉那个家伙朝索伦巫师告密，然后索伦巫师打算靠埃兰巫师兵不血刃地解决了他，拿他的尸体做成礼物送给萝拉吧？
胡思乱想间，埃兰巫师望着手中的盒子，连说了三声“好”，愤懑之色一闪而过。他勉强露出笑容，朝着罗兰冷声道：
“暮落冥想法，我可以给你！这个东西我就不要了，你拿回去给他。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