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苏亚德脸色铁青，眉眼如利剑上挑，黑色眼瞳中杀意弥漫，瞪着面前之人。
——那是一位身穿崭新的灰色长袍，裸露在长袍外的脖颈以上和四肢都缠绕着金黄色的布条，只露出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冷漠灰瞳。
“苏亚德船长，这就是当下的实际情况。”
“你的怒火无法阻止幽魂、灵秘和血灵三大巫师学派远征科尔多海域的事实，更无法掩盖阿拉尼加号背靠我黄昏教派的事实。”
“如今，你我两方都在同一条船上……”
金色布条之人顿了顿，注视着苏亚德，语气冷漠，不急不缓的继续说道：
“当然，即便你否认，我想那三大巫师学派依然会将目光投射在你身上。”
“或者，你可以尝试一下继续否认？去赌瓦克拉夫、维洛萨和拉格纳三位半神巫师会放过你？”
“嗬嗬……”
说到这里，黄金布条之人忍不住发出一连串的冷笑，显然连他都不相信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很抱歉，没有。尽管我等也期望能够避免幽魂他们前来科尔多海域，但是以目前的情况，除非那三位半神巫师陨落……”
只不过……
“说明？嗬嗬……”
“既然你们黄昏教派能够布置‘杀戮梦境’这样的海上禁忌，应该有能力做到任何事情。”
苏亚德静静地看着他放肆的笑，神色不为所动。
苏亚德挑了挑眉，“你们有办法应对巫师们的远征？”
“为什么你们这么希望科尔多海域混乱起来？或者，你们为什么要挑起海上的战争？”
“如果不是看在你的诚意和实力上，恩格尔伯特大人应该更倾向于找黑珍珠号合作。”
“同时又需要我们阿拉尼加号做什么？”
“算是吧，”苏亚德没有否认，抬手按在胸口挠了挠，神色自然的说：“也有从幽魂公布的情报中的一些信息，推测出来的。”
“哪怕对方是三位半神巫师，以及三大巫师学派？”苏亚德嘴角一撇，哼道。
苏亚德面色一滞，想到之前的发现，问道：“一直以来，我都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没有。”西格尔摇摇头，说道：“但我们会尽量拖延他们远征的步伐，给你争取时间。”
开什么玩笑？
如果他们黄昏教派有实力一次斩杀三位半神巫师，早就吞没整个世界了。
他注视着苏亚德良久，笑意收敛，冷淡的说道：“恩格尔伯特大人希望伱按照原计划进行。”
说到这里，苏亚德顿了顿，手指停在胸口的突出的一个小型船只印记上，神色严肃认真几分：“西格尔阁下，对此，你有什么要对我说明的吗？”
嘎吱！
苏亚德咬着牙，眼神更加阴鸷。
“西格尔阁下，当我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所以，我就在想，我们阿拉尼加号在你们眼里又是什么样的位置呢。”
“另外，根据我们宣战后的统计，现在整个科尔多海域，除了我们和黑珍珠号以外，不少海盗团、贵族商船也跟着乱起，单是昨天一天就有三座岛屿易主，死了数千人……”
苏亚德也知道这个问题有些天方夜谭，沉默几秒，开口问道：“那恩格尔伯特阁下有什么打算？同时……”
“联想到这些，我只能推断——要么你们是想削弱科尔多海域存在的超凡者数量，要么就是想要整个深海混乱起来，好为了某件事情创造条件。”
尽管开始是由他主动找过去，但是那份契约、当前情况、黄昏教派的长远谋划，都让他意识到之前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给我争取时间？”
“不过，我也有两个条件。”
“现在你反倒是怀疑起我们的目的？嗬嗬……”
又何必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小心布置“杀戮梦境”这样的海上禁忌出来？
名为西格尔的金色布条之人，哑然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蠢笨的傻子。
“哦？”
“苏亚德船长，你不要忘了，当初是你主动找到我们，在寂静岛上和恩格尔伯特大人商议定下的事情。”
“我会遵守契约内容，按照恩格尔伯特阁下的要求，继续向黑珍珠号进发。”
良久，苏亚德闭上眼睛，表情痛苦，声音沙哑的问道：
“西格尔阁下，你们黄昏教派与那些巫师没有回转的可能了吗？”
“哦？”西格尔有些意外，看向他的目光流露出一丝审视，“这是你自己想到的？”
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他早已将那道可恶的身影杀死了无数次。
西格尔仰头大笑起来，被金色布条包裹的嘴唇凹进去少许，眼神却是一成不变，依旧冷漠。
“嗬嗬，”西格尔笑了起来，“苏亚德船长，你早该这样的，既然有魄力挑战黑珍珠号，挑战‘海上皇帝’，怎么能畏惧挑战？”
“可以做到吗？”苏亚德眼神期待。
西格尔：“……”
“什么问题？”
“说！”西格尔停下笑声。
“一是我需要及时掌握幽魂、灵秘和血灵三大巫师学派远征科尔多海域的情报。”
苏亚德观察着他的神色，继续道：“二是希望你们黄昏教派安排的那几名掘墓者，可以暂时远离阿拉尼加号……”
“嗯？”西格尔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如你所愿，苏亚德船长。”
“不过，人员撤离之后，你再寻求支援，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了！”
“我明白……”
“那就这样！”
不等他说完，西格尔开口打断道：“苏亚德船长，你可以拔锚起航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船舱内。
没过多久，极远处那团风暴海域也随之缓缓消散。
“黄昏教派……”
良久，苏亚德放下手里的禁忌物，眼神落寞，紧锁眉头。
“老大，现在该怎么办？”多米特里从门外走进来，问道。
“吩咐下去，准备起航。”苏亚德深吸一口气，起身道。
“那……”
“不要忘了你的名号，多米特里——‘开膛手’！”
“是，老大！”
……
……
阴云下，死寂海面，移动岛屿上。
恩格尔伯特静静地站在窗口，看着外面不断往返的黑色马车，面露沉思。
身后数十名缠着金黄色布条的人，无声的端坐在高背椅上，眼神冷漠。
这时，其中一人声音沙哑的说道：“恩格尔伯特大人，是时候聆听伟大主宰的声音了！”
旁边有人附和：“是啊，目前的进度至少还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期间若是被那些巫师们找到，将会影响到伟大主宰的计划……”
“这样的后果，是你我承担不起的！”
“附议！”
“附议！”
“……”
恩格尔伯特回身扫视一圈，灰蒙蒙的眼眸毫无光亮，有的只是死寂的颜色。
沉默良久，他的双眼隐隐流露出一层威严的光亮，声音也随之出现变化，变的和之前很不相同，仿佛天生的上位者，语气里蕴含俯瞰众生的霸气：
“你们这些奠基者，呼唤吾，是因为害怕吗？”
“嗯？”
“您——”
所有浑身缠绕着金色布条的人，齐刷刷的起身，单手在身前划出个菱形，低下头，唱诵道：
“伟大的‘真实与杀戮’主宰，黄昏的歌颂者，愿您的光辉永照世界！”
“哼！”
恩格尔伯特，不，而是麦卡利斯特，目光威严而冷漠的扫视着每一个缠绕着金黄色布条的奠基者，哼道：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幽魂、灵秘、血灵三大巫师学派，会联手对付吾黄昏？”
所有的奠基者心中一凛，哪怕他们都是伟大的虔诚的仆从，这时候依旧感觉到胆寒。
如果他们有胆脏这样的器官……
一秒，两秒，沉默三秒时间，一名奠基者语气热烈激动的说：“伟大的主宰，定然是我们在深海的布置，引起了他们的觊觎！”
“还有呢？”麦卡利斯特不置可否，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丝毫不像神明该有的表情。
“目标不止我们一个，或许还存在其他的目标。”
“说说看。”
“据说在北部海域，出现了一座名为红月岛的岛屿，那上面不受红月污染的威胁……”
“有这样的地方？”麦卡利斯特灰蒙蒙的眼眸晃动了下。
“按照目前红月教会的动作，那被证实是属实，有消息说，那上面有一座第二纪元的遗迹，涉及神明。”
“第二纪元的神明……”
麦卡利斯特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道：“不太可能，整个第二纪元陨落的神明都是有数的，不可能多出一位来。”
“能豁免红月污染的神明，最少是古神一级，掌握三座国度的古神应该只有嘉门迪亚一位！”
虽说如此，但祂的心神已经被那座红月岛所牵扯，竟有那么一丝的侥幸。
万一是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那么瓦克拉夫、维洛萨和拉格纳三位半神巫师的目标就不是他……
“告诉我，目前的仪式的进度！”
“伟大主宰，”另外一位奠基者恭敬的说道：“现在已经收集‘嘉门迪亚的梦境’过半，‘锚点’布置完成，预计再有两个月时间，仪式所需杀戮之力便能完成。”
“同时，深海已掀起海盗战争，无时无刻都有人死亡，深海彻底混乱起来……”
“两个月？”
麦卡利斯特微微颔首，步伐缓缓移动到位置上坐下来，看着在场的所有奠基者道：
“进度加快，一个月内，我要深海满足仪式所需的所有条件！不仅是‘嘉门迪亚梦境’、‘锚点’、‘混乱升华’和‘杀戮’，最好能将那三位半神的目光转移至其他地方。”
“这座寂静岛作为最重要的节点，绝对不能被他们找到！”
奠基者们身体晃了晃，却是无一人敢于应承下来。
同样的，他们更不敢提出质疑，反驳伟大主宰存在。
“有困难？”
麦卡利斯特轻笑一声：“有困难，那就让事情变的简单！”
“你们中的一部分，去东部海域，守卫那座‘寂静岛’吧！”
“战争必然会有所牺牲，更何况这是——登神之战！”
准备了那么久，谋划了这么久，祂无法忍受在最后关头失败，更无法承受失败所带来的后果。
登神失败，国度破碎，陨落……
所有奠基者同时躬身，唱诵：“伟大主宰的意志，是指引吾等迷途的方向！”
“吾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话音落下，余音缓缓消失，恩格尔伯特眼眸再次笼罩一层淡淡的死寂。
他扫视着所有金黄色布条之人，叹息一声。
“按照伟大主宰的神谕做吧，这里的人有一半前往那座‘寂静岛’吸引巫师们的目光……”
“是，恩格尔伯特大人！”
……
……
与此同时，距离阿列克谢岛一万公里处，一道空间缝隙撕裂，四道身影缓缓走出。
嗡！
本源气息无声扩散，连带着两道精神感知扫向不远处的一艘五桅帆船。
“道格拉斯号，实力比之黄金迪斯号弱上一线。”黑杰克打量着那艘船，咧开嘴笑道：“两名传奇级，四名王国之手，其他的杂鱼数百。”
梅诺尔看了看天空：“红月出现，杀戮是最好的调色。”
“你的感慨太多了，梅诺尔。”尤安晃了晃手腕，一柄手杖出现，他看向最后那道身影：“卫恩，清理杂鱼的事情交给你了。”
“你的那道法术，很适合清除深海种和那些弱小的海盗。”
“或者，我先出手？”卫恩没有采纳他的提议，而是看着那艘船有些跃跃欲试。
一个拥有传奇级超凡者的海盗团，很适合测试他现在的实力。
“哦？”
黑杰克三人都是愣了下，对视一眼后，笑道：
“那就你先出手试试吧，刚好我们分出精力，防止黄昏教派那些怪物。”
卫恩点点头，“稍等一下……”
在那之前，他没有忘记先记录这里的空间锚点，之前让特瑞莎他们收集来的那些空晶石就是为了此刻。
“艾瑟，依，拉姆蒂！”
随着空晶石消散一小部分，卫恩脑海里也浮现出一个新的空间之眼印记。
“空晶石？”
梅诺尔目光被他手上的东西吸引，挑眉道：“卫恩，你已经学会空间法术了吗？”
“算是……”
卫恩瞥了他一眼，没多解释，收好空晶石后，闪身靠近那艘名为道格拉斯号的五桅帆船。
“赛席尔，加，比亚迪尼！”
——先施放一道恐惧嚎叫法术，宣告他的到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