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不是什么恶人
宾客停止交谈，纷纷侧目而来，好奇发生什么事。
有曾与这位打过照面，知晓其身份的商客高声来了句：“伙计，这位是祝家的少主，不是什么恶人。”
在檐下避雨的普通百姓纷纷探进了脑袋。
顾玥不想太招人注意，扯了扯祝侯的衣角示意他让开。
祝侯松了伙计的胳膊，退到小姑娘的身后。
伙计这才注意祝家少主不是一个人到此。小姑娘娇娇小小的，刚到大块头的胸膛，前头被挡了个严实。
“伙计还有雅间吗？麻烦给我们兄妹三人一间。”她带着脆脆的软糯嗓音抚平了伙计受到惊吓的心灵。
伙计怕极，小心翼翼地看眼了毫无意见的祝家少主，又看了眼一旁温和浅笑的顾玖，待到顾玥轻声催促，才急忙道：“有的！有的！”
雅间有一扇小窗，正对街道。
顾玥径直过去推开，微风吹斜细雨，砸在小姑娘细腻的肌肤上，有些疼。
顾玖选了个位：“玥玥，进来点，别淋着了。”
“马上！”小姑娘背对着他们，左手伸出窗外，一把白底红纹的纸伞出现在她的手上，纤细的手指握住伞柄，伞面开了，细碎的红色斑点随意分布在整个伞面上，毫无章法的随意为之，像自然盛开的红梅。
她松手的速度不快，伞悬浮在空中，缓缓向上，伞面散发着白色的光晕，寻常的伞接住雨水，水珠便顺着伞檐缓缓滴落。它不一样，水珠在着伞面的瞬间消失，像是落入一汪深潭，没有一点儿存在过的痕迹。
若是在屋外，还能够看到方圆一丈的雨水都被吸引过来。
大块头也随意拉开张椅子坐下，哼哼两声，颇为不屑着：“这把破伞倒是娇气，连个器灵都没有，还非要吸纳无根水修炼。”
顾玖总是要与祝侯辩一番：“强大的灵器往往不易修炼。”
祝侯一条胳膊架在椅背上，翘着高高的二郎腿。一个吊儿郎当又霸气十足的大爷坐姿：“玥玥修炼这把破伞也有八年了吧？只喝水不生灵？什么强大武器这么难修炼！”
顾玖说：“怎么说都是我的顾家收藏数百年的半步神器。”
半步神器皆有器灵，这把沇灵伞偏就是那独一无二的特例。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灵师垂涎于它，当时认顾玥这个小废物为主，惹了不少人不满。
都说顾家家主偏疼女儿，顾家千金全身都是宝贝，仅看这两件护体灵器的品阶就知所传非虚。
伙计很快将第一道菜端了上来，在两位兄长的催促下，顾玥可算入坐，夹一筷子浅尝，颇为满意的点评一句：“味道还不错。”
顾玥从不去掺和这两位兄长之间的争吵，他们就像是一对冤家，吵着吵着依旧是一对好兄弟。
菜品依次上齐，顾玥很赏脸，每一道菜都有品尝并给予不错的好评，却依旧惋惜着：“可惜没有甜的。”
她爱吃，最喜甜口。
这顿饭并未吃多久，雅间的门被敲响，顾玥瞥了眼面露不悦的祝侯，又看向满是疑惑的顾玖，才不轻不响地道：“请进！”
推门的是一个高挑匀称的姑娘，她搀着一位蓄着山羊胡子的瘦老头踏进一步。上了年龄的人声音难免嘶哑，他双手交握，行的是一个灵师们见面的问候礼：“小老头林贺，这是我孙女儿林倩之，见过公子、姑娘。”
回礼的只有顾玥。
客客气气的一个晚辈礼。
别说祝侯，连顾玖都为此皱眉：“丫头！”
顾玥没理会三哥的轻斥，还有意请两人入座，让顾玖给按住肩膀。祝侯则招呼了一声“祸斗”。
匍匐在祝侯身边的那条黑色长毛大狗得了呼唤，猛地睁开眼，三两步奔至着粗布短衣的祖孙二人边上，绕着走上几圈，用着鼻子不停嗅着，发出警告似的低吼。
祝侯清了清嗓子，也不管他当事人就在现场，直接说道：“这老头儿的修为不错，小姑娘的就着实差了些。”
那傲慢的语气像在挑刺，又像在讲“我家丫头同你行晚辈礼是抬举你。”
祝侯的修为是同年龄的佼佼者，眼界必然不低。
能得他一句“修为不错”的评价，怎么也该是炼魄阶段的灵师了。
灵师的修为依次分为：初识、魂定、炼魄、引气、锻体、化神六个大境界。
能达化神的灵师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当今还存有几位，顾家的婆婆就是其中之一。
化神之后就是千年都未必出一个的真神境。
炼魄这一境界虽不说顶尖，却也不算弱。
如果不是这年轻的三个人出身太高了，也都要恭恭敬敬地称其一声前辈。
顾玖还有些不太相信好友的话：“既然是灵师，怎么会落魄成现在这样？”
即便风尘仆仆赶了数月路的顾、祝三人也没有这祖孙二人般的狼狈。
那经历了岁月的风霜而成的苍老，更不是一个炼魄阶段的正常灵师该有的状态。
“老头儿手里的那根杖子还是件法器。”祝侯的语气中满是不屑，“和那把破伞一样，都没有器灵。”
正常情况下，没有器灵的灵器都算不得珍品，入不了他们这些见惯了奇珍异宝的人的眼。
“祝侯哥哥！”这下开口斥责的人换成顾玥。
怎么说都是一个老前辈，他们不该这般失礼。
她走到了林倩兮的边上，先安抚性地拍了拍林倩之的肩膀，又轻按着祸斗的头颅示意它消停一些，祸斗敛了同主人如出一辙的凶相，亲昵地蹭着顾玥的衣裙，一副乖巧亲人的模样。
“让你们受惊了。”小姑娘略带歉意，“他们没有恶意。”说着还不忘瞪一眼两位兄长。
“老伯，还未用膳吧？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谈如何？”顾姑娘说着侧了侧身子，作势要请二人入座。
“姑娘的好意老头心领。”
不知道老人家有没有留意到他孙女那渴望的目光，大多灵师都有一身傲骨，祝侯、顾玖看不上他，他自是不会舔着脸与他们同桌而坐。
顾姑娘没有强求，轻声问：“不知老伯所来何事？”
林贺也没有和那两位公子哥打交道的打算，只对着还算有礼的顾姑娘问着：“小老头儿在街上见着外头悬着的那件法器，敢问可是姑娘的？”
这句话问出来，老头儿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大有一副顾玥一说“不是”马上告辞走人的架势。
灵师在普通人眼里是十分尊贵的，哪怕是最低阶的，也备受尊重，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炼魄灵师，随便去一个家族做门客都会被给予最好的待遇，哪怕如今穷困了点，也都没受过这般怠慢。
若非有这么个态度还算和善的小姑娘在，他一刻都不会多呆。
只可惜了，挺好的一个姑娘，就是天赋太差了。
他能感觉到这姑娘的灵力虽然精纯，却并不充沛、很分散。
须知拥有灵核的灵师只有在示威、施压的时候才会让灵力流淌在四肢百骸之中。
这姑娘的灵力此刻很温和，不带一点挑衅、施压的意味，显然是没有灵核储存灵力，只能让灵力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