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兵
“对，此人曾护送唐王一行至此。当初也是秘议唐王就位之事，所以后来自觉前途没了，才甚少在陛下面前露脸。”
没办法，这时候的人都注重这个，动不动换主子的人就是要被人看不起。
朱由榔倒是觉得完全没所谓，你一个打仗的，只要能听命令，守军法，那就是一百分。魏征还给李建成打过工呢！谁敢说李世民歧视他？
“那，要不招来问问？”
“臣领旨”，吕大器行了一礼，随后退下。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声音：“臣林察求见！”
“进来吧。”
门口进来一精壮汉子，皮肤黝黑，手脚颇大，一看就是海边混饭吃的角色。
“末将林察，拜见陛下！”
“起来吧。”
朱由榔对这人还是有稍微一丝丝印象的。主要前世自己的历史知识中，明朝的占一半；明朝的知识中，明末的占一半，明末的知识里面，郑家的占一半。
没办法啊，郑家出了个民族英雄，从小学到大，想不知道都不行。
至于这个林察，朱由榔只记得一件事，也是前世困扰了他多年的一个问题。
“你在料罗湾抓到那个荷兰将领，到底叫什么名字？”
林察愣了，随即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皇上居然知道自己十几年前的功绩，虽然自己当时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底层军官，但毕竟是功劳簿上最重的一笔。
喜的是自以为前途堪忧，但今日一见，说不定陛下对自己并没有想象那么歧视。
“启禀陛下”，林察拱手道：“此人名叫呷泌啤吧哇！”
“叫啥？”
“呷泌啤吧哇！”
“呷泌啤吧哇？”
“是的陛下，呷泌啤吧哇！”
这下终于证实了，前世还跟人在论坛上争论过，当时死活不相信有人的名字居然会叫成这样。现在寻到正主确认，只能说明大千世界，自己还是见得太少。
“唉”，朱由榔叹了口气，想不到自己还是输了，却听得林察心惊肉跳：“难道陛下仍是对我有所怨恨？还是因为谋划策立唐王之事？”
正当林总兵冷汗直冒的时候，皇帝再次发问，不过完全没有刚才的无厘头。
“你认为四姓海盗，是否可用？”
这个风格转换太快，一时难以让人接受，林察赶紧稳住心神，略一思索，便答道：“启禀陛下，末将认为可用！”
“哦？如何可用？”
“四姓海盗屡屡犯边，但终是贼寇，成不了气候。据臣所知，四家船只合计也就二三百艘，其中还包括大部分的舢板小船。若能招安后派出监军，再将各家部众打乱安置，最后掺点沙子，应能增强我水师兵力，有所作为。”
不得不说林察的建议还是有实操性，毕竟是在郑芝龙手下干了十几年的，说着说着掺沙子这种黑话都跑了出来。
“恐怕很难”，朱由榔说道：“这些人浪荡惯了，就算受了招安，怕是也想来点听诏不听宣的戏码。若是花银子，这些人欲壑难填，也不一定有效。”
林总兵想不到，这皇帝也不是个纸上谈兵的，说的也都是实情，但自己既然想在新皇面前立点功勋，也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或可徐徐图之。”
“那就交给你了”，朱由榔毫无前兆的一句话又让林察愣了。
皇帝陛下接着说道：“你既然建议徐徐图之，那行，这事你全权负责。朕现在只要他们做一件事，如果做到了，便是一个好的开始。”
“请陛下降旨，末将万死不辞！”
“将他们船只收拢”，朱由榔看着对方，一字一句道：“停在珠江口及珠、东二江交汇处。”
“直到建奴撤兵，一步也不准动！”
不愧是老水师，林察立即就想明白了皇帝的意图：封锁清军的水上航道。至于封锁航道是为了什么，那是内阁和兵部的事情，作为一名职业军人，做好分内事就好。
不得不说这个任务不算难，毕竟不需要自己主动出击，再说自己手底下还有些船。况且跟着郑芝龙降清的兵将虽然高达十一万三千名，但是船却没多少，大都被郑森郑鸿逵等人瓜分了，想必也不会有大队水师过来进攻广州。
想到这里林察便准备愉快地接受任务，然后就听到皇帝又问了一句：
“你可是对朕先于唐王即位有所不满？”
如果说一根三尺冰棱从头顶插入还能活着，那这大概就是林察现在的感受，他完全想不到明明说得好好的，为何皇帝突然要这么来一句，只觉得从头发丝凉到了脚后跟，顿时伏地道：“末将奉陛下为尊！从未心怀怨怼！望陛下明察！”
朱由榔看了他一眼，说道：“天家存续之事，本与你等无关。但现在大敌当前，广州城更是危如累卵。朕见你宁可离开降清的郑芝龙，也要护送唐王南下，对大明的赤诚之心犹然可见。所以这才特意唤你前来，委以重任。”
林察听了只跪伏在地，连称效死。皇帝陛下便将他扶了起来，再次说道：“希望你做好本分，不要令朕失望。”便转身朝内，不再言语，随后林察告退。
朱由榔其实也不清楚林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前因为唐王的事情也有些担忧。就怕这是个一根筋的愣头青，非觉得那朱聿鐭是真命天子，那就麻烦了。如果能审时度势，尽心效忠自己，那倒是没什么问题。
至于能力，朱由榔是一点不担心。他始终相信一个道理，但凡是在历史书上留过名字的人，那必然都是人中龙凤。无论忠奸，绝对都是人才中的人才。除了极个别的极小概率事件，能青史留名的，只要能用，都尽量用上。
当然陈圆圆这种除外。
想到陈圆圆，就想到了吴三桂，然后就想到了孔友德，接着就是佟养甲，于是皇帝的脑袋又开始痛了。
这些哨探、塘兵的效率也太低了！
就在这时，王弘祖的声音响起：“陛下”，朱由榔立即问道：“可有军情？”
“呃”，大太监的脸色有点尴尬，手里又捧着个盒子：
“陛下，这是皇后娘娘亲手做的白沙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