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还嫌不够丢人么
身陷火海的穆子安不知一切谋划付诸东流，他做戏做全套，愣是在一排又一排的佛经里费力寻找需要的那一本。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无孔不入地钻入藏书阁，熏得穆子安剧烈咳嗽，眼泛泪花，他用一一只手捂住口鼻，另一手在书架上翻找。
好半晌，终于找到佛经，穆子安狂喜，将佛经护在怀里，举步维艰地摸索着出去的路。
小厮在外面声嘶力竭地喊，他循着声音，在被火苗吞噬前，踉踉跄跄地冲出了藏书阁。
小厮忙扶住他，有些哽咽：“殿下，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此时的穆子安，身上找不出一点皇子的影子。
他发冠歪斜，脸上布满黑灰，因在里面逗留太久，华丽的衣袍被火舌舔舐过，下摆和衣袖残缺不全。
听到小厮的话，他垂眸看了看自己，而后视线扫向皇家偏殿至藏书阁的必经之处，庆幸地说：“还好……为父皇求的佛经没事。”
话音落下，他体力不支，又因为吸入太多烟尘，呼吸不上来，身子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小厮惊恐万状：“殿下——”
皇子晕倒，令本就一团糟的局面雪上加霜。
僧人们要手忙脚乱地救火，又要找地方安置穆子安，一时之间混乱不堪。
偏在此时，风刮得无比迅猛，稍微控制住一些的火势卷土重来，惊动了整个玉音寺。
太师府众人闻讯赶来，老夫人忧心忡忡：“哎哟这是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怎么就这么大的火了？”
赵氏第一时间问了僧人，答道：“说是皇家偏殿那边烧起来的，母亲不必忧心，藏书阁后头修了蓄水池，这火定能扑……”
“水池里没水了！”
赵氏话没说完，一名僧人灰头土脸地道。
“去柴房拿水桶，打井水，快！”
所有人一窝蜂地涌往柴房，萧瑾岚咬咬腮帮肉，兴味地弯起了眼眸。
柴房离藏书阁不远，僧人脚程好，几息便至，数十人等着拿水桶，为首那人推开房门，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后面的人催促：“做什么呢？救火如救人，快拿桶啊！”
为首的人面露难色，让开了一点，他身后的人纷纷挤上来，朝里头一看，也呆在了原地。
良久，有人弱弱地说：“你们……谁去通知一下太师府的老夫人？”
僧人面面相觑，最终是一名不谙世事的小沙弥被推了出去。
老夫人担忧火情，却迟迟不见取水桶的僧人回来，正焦灼，小沙弥狂奔到她面前，面如土色：“老夫人，出事了！”
老夫人心下一紧：“出什么事了？”
小沙弥指着柴房：“老夫人快过去！”
老夫人以为柴房那边也烧起来了，没再多问便随着小沙弥前去柴房，太师府所有人紧随其后，乌泱泱一片。
聚集在柴房门前的僧人自动让开一条路，老夫人抬眸一扫，霎时如遭雷劈。
只见脏乱的柴房中，萧瑾柠衣不蔽体，面颊嫣红，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音节，她身边还有一名男子缠绵不休。
俨然是无媒苟合现场！
老夫人勃然大怒，用力拍打门框，厉声大喝：“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直穿耳膜，僧人都未打搅到的两人同时一顿，迷茫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随即意识到什么，大叫一声彼此分开。
萧瑾柠先回过神，眼见自己身上寸缕未着，老夫人面沉如水，一瞬间如坠冰窖。
怎么会这样？！
她命人连夜下山买催情香，安排了男人在柴房里，又让丫鬟去引诱萧瑾岚来此，计划明明万无一失，为什么躺在这里的人会是她？！
哪里出了错？她被玷污了吗？萧瑾岚呢？
萧瑾柠脑中一刹闪过诸多疑问，却觉隐秘之处疼痛不已，她脸上血色尽褪，双耳忽然嗡嗡作响，回荡的只有两个字：完了！
老夫人气得发抖：“不要脸的东西！”
萧瑾柠的脑子全乱了，这声咒骂让她稍稍清醒，她胡乱抓过一块破布遮住身子，连滚带爬地跌到老夫人脚边，哭得不成人样。
“祖母不是这样的祖母，你听我说，有人害我，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老夫人一脚踢开她，转头让急着救火的人拿了水桶赶紧滚！
僧人们未敢当着老夫人的面说什么，各自提了水桶远去，那收了银子却办错人的男子见势不对，趁乱一道溜了。
萧瑾岚始终注意着他，见此冲空中打个手势，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跟上了那男子。
太师府嫡女失贞，场面秽乱，僧人们纵然再超然物外，也忍不住议论纷纷，不出片刻，此事传遍了整个玉音寺，竟是比皇家偏殿为何失火更惹人注意！
柴房里，老夫人关起了门。
赵氏脱下外衫给萧瑾柠披上，不住垂泪。
萧瑾柠攥着衣裳发抖，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祖母，你一定要为孙女做主，孙女是被人陷害的，祖母……”
老夫人怒火滔天：“闭嘴！”
萧瑾柠一哆嗦，错眼见萧瑾岚光鲜亮丽，立时炸开，“唰”地跳起来，双眼充血似的瞪着她。
“是你！萧瑾岚！是你害我失了清白，我杀了你！”
萧瑾柠不管不顾地冲上去，还没碰到萧瑾岚，便被老夫人的丫鬟隔开，老夫人怒斥：“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萧瑾柠目眦欲裂：“是她！祖母，一定是她！祖母，你要为我主持公道，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孰是孰非，一时半刻根本无法定论，可萧瑾柠失贞，这么多和尚亲眼所见，这是铁一样的事实！
轻重缓急，老夫人还分得清。
她闭了闭眼，道：“去，封锁消息，凡目击者，能用银子打发的便用银子打发，不能打发的，杀了！”
一句“杀了”，透着大家族当家主母的狠辣无情，众人一怔，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萧瑾柠深陷在失贞的痛楚中，犹自哭闹，喊打喊杀。
老夫人让人堵了她的嘴，扶额吩咐：“回府！”
奸夫已逃，佛门清净之地，她没有在玉音寺发落萧瑾柠的道理，一切得等回到太师府，再行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