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致良知
话到此时，王守仁大体明白皇帝要做什么，一时间，堂上无话可说，都安静下来。
王守仁现在有点看不明白当今皇上，当初宸濠之乱后，他对朝廷已经失去了信心，有功不赏，陷害忠良，不得不弃官而去。
皇上周边宵小众多，本身也是胡闹，有时都恨不得能换个新的天子。
此次出山，实在是迫于无奈，之前为了解救弟子，都托过多少人，也一直没办法，这次一见到皇帝，虽然事情没解决，但好歹也见到端倪。
这次有人追杀皇上，皇帝居然出其不意，出关反杀，把朵颜的主力给端了，放着京城的事情不管，迫泰宁前来和谈，所图可不小。
难道皇帝之前的胡闹，都是在演戏么？
王守仁越想越有可能，看着夏抒站在皇帝身边，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你看现在到哪都只带皇后，不带刘美人了。
“呯！”堂外面传来了一声响声，朱厚照忽地站了起来，望向夏抒。
“呯！呯！”接联又两声响起！
朱厚照心里一沉，感觉到这个应该是枪声，抬脚向门口走去。
“慢着，万一是狙呢？”夏抒慌忙开口道。
“什么东西？驹？菊？锯？”另外三个人摸不清头脑，不明白夏抒说的什么？每人各有各的理解。
“怎么可能？”朱厚照虽然不相信，还是停下脚步，想起铁厂的那些东西，心里一冷。
要是这个时代出现这类型的东西，那真的是没办法防。
“去看看怎么回事？”朱厚照阴着脸对依拉勒说道。
不一会，依拉勒回来说道，“失林孛罗和他的儿子在正关城门口被刺杀！”
“死了么！”朱厚照伸手在桌子上拍，站了起来。
“父子都死了！”依拉勒回答道。
“谁干的？”
“失林孛罗队伍里两个护卫，用了火绳枪。”依拉勒回答道。
朱厚照紧紧攥住拳头，牙关紧咬，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皇上，请马上出兵，围攻泰宁部！”王守仁听明白了怎么回事，眉头一皱，知道和谈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可能。
堂里的眼光顿时集中在他身上，王守仁坚定地点了点头。
“死透了么？”朱厚照最后再确认一下。
“属下亲自检查过！”依拉勒回答道。
朱厚照松开手，又握住，走了几步，说道，“巴雅尔，你与王大学士各带一千骑兵，不许放走泰宁部一个人。”
“一切军令以王大学士为首！”朱厚照还是把军事指挥权给了王守仁。
“是！”巴雅尔和王守仁接令，直接出门而去。
朱厚照在堂里又不停踱起步来，好不容易才达成的局面，居然被人这么破坏了。
失林孛罗父子都死了，原来的计划就根本没办法实施下去，这三卫好不容易出现的时机，就这么没了。
朱厚照狠狠跺了几下脚，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转过来冲到依拉勒前面，问道，“花当呢?”
“在大营里关着呢！”依拉勒回答过后，脸色一变，直接冲出门去了。
夏抒看到朱厚照着急的样子，于是走上前来，拉住他的手。
感觉到手上一软，朱厚照等了一会，才长呼出一口气，说道，“我没事！”
夏抒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又在边上端了一杯茶。
喝了口水，朱厚照稍微平静下来。
花当实际上用处已经不大，朱厚照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他。
关键人物还是在那个刘先生身上，在花当身边呆了两年，花当居然不知道他身后是何人，就敢干这种刺杀大明皇帝的事。
当时清扫战场时，并没有发现刘先生的尸体，估计还是逃了出去。
夫林孛罗在会谈前被杀，有些人早就在三卫已经布下了棋子。
蒙人？女真？高丽？
不对，那个刘先生是汉人，中原的人参与三卫的事，意图何在，况且已经两年了，早在他穿越之前就布好了局。
难道只为了等他出京刺杀他？
根本不可能，即使是穿越者，都预计正德会在今年三月死去，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自己遇到刺杀，只可能是他们在京城没杀死皇帝，后面的刺杀都是为了补救之前，想让历史回到轨道上。
“历史的轨迹，历史的轨迹。”朱厚照口中喃喃说道。
“那现在就是嘉靖当皇帝了！”夏抒回了他一嘴。
“那就是我死了，最大受益者是朱厚熜！”朱厚照说道。
“如果一切没变化的话，他是最大的受益者。”夏抒心想，这不是明摆的事么。
“谁受益，谁就有嫌疑！”朱厚照说道。
听到这话，夏抒不由一呆，问道，“你以为是朱厚熜在谋杀你？”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有这个可能，说不定人家也是穿越过来了，或者身边有穿越的人，在等我死呢。”
“你没有监视他么？锦衣卫呢？”夏抒问道。
“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朱厚照回答道。
“要是锦衣卫也被收买了呢？”夏抒说道。
“这，不大可能吧！”朱厚照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只记得当时是交代张永去办这件事，事后上报的消息，也没有什么太出格的地方。
如果一切放在朱厚熜身上的话，谋杀皇帝的动机就很容易理解，这个是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回报。
只要皇帝一死，他连手都不用伸，自然有人把皇位送到他手上。
“这事肯定是跟他脱不了关系的。”朱厚照想明白了自己的身后事。
“把他抓起来，杀了？”夏抒想法有点简单。
“知道是谁就好办，但除草得斩根，一个王爷有这么大力量么？”朱厚照说道。
“嘉靖不是挺厉害的么？还修仙呢。”夏抒说道。
朱厚照在脑里开始回忆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历史知识，发现自己对嘉靖的理解跟夏抒差不多。
“回大将军，花当也被刺杀身亡！”依拉勒一脸愧色走了进来。
花当原来是豹房军队在看守着，这次为了向失林孛罗示威，把豹房的将士都拉出去列队，结果两边都失守了。
“喔，死了就死了！”朱厚照并不在意，花当实际上也是个麻烦，带回京去，说不定那些文官还会用破坏和平来说道，死了最好。
“王大学士和巴雅尔出去了么？”朱厚照问道。
“王大学士只带一小队人马，说是用抚赏的名义，先去稳住泰宁军队，巴雅尔从后山出发，估计是想包饺子。”依拉勒回答道。
没想到王守仁这个文人，打起仗来，完全破坏了他在朱厚照心目中圣人形象。
“王大学士，还真是厉害。”朱厚照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感叹一下。
夏抒看到朱厚照惊讶样子，不屑说道，“不懂了吧，这叫做致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