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同病相怜
听顾润叫沈慈贺夫人，祁殊眉底染了一丝意外，马上又了然。
她和真正的顾润谈过那么久的感情，自然没少接触沈慈，所以了解沈慈的为人。
沈慈断然不会接受顾润这个“私生子”，想来顾润这一路走来，日子并不好过。
祁殊也愈发明白，为什么当初真正的顾润会这么在乎这个妹妹。
他要不在乎，这个世上就没有人在乎她了。
或许同病相怜的缘故，祁殊突然觉得跟顾润又亲近了许多。
她轻轻点头，“好，我等你消息。”
顾润连夜回了家。
解决了顾建国，那伙收高利货的也没敢再出现。
沈慈已然接到了消息，此时笑盈盈地迎接顾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饿了吗？我给你做点吃的。”
虽然不能利用这次机会把顾润架空挺可惜的，但好歹算保住了溪未，省去了麻烦。
沈慈基本还是开心的。
“不用。”明知道沈慈内心里打着什么算盘，顾润不想和她在这里演戏，“我来找您商量一件事。”
“哦。你说吧。”沈慈特意支退佣人，开口道。
顾润把祁殊要去见大哥的事说了出来。
听说祁殊要见自己的大儿子，沈慈那张脸就挂不住了，由晴转阴，不屑地开口，“那样低贱的女人，哪来的资格去见我儿子，我不同意！”
沈慈平日里多少在顾润面前装一装，这会儿连装都不装。
“你难道忘了吗？你大哥之所以会受那么多苦，就是因为她！”
“大哥受苦，是徐远山从中作耿，她也是受害者。”
顾润不喜欢沈慈这种颠倒黑白的想事方式。
“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资格见人！”
沈慈看不起祁殊，哪怕大儿子如今成了那个样子，依旧觉得祁殊去见他就是亵渎了他。
顾润自然知道她心中想什么，还是耐着性子劝道：“大哥以前那么喜欢她，或许还记得她也不一定。如果她的出现能帮到大哥，也是好事一件，不是吗？”
“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不也该试试吗？”
听顾润这话，沈慈的反对没再那么强烈，人沉默下来。
顾润就算再不待见顾家人，对大儿子的感情是真的，这些年为大儿子的病访医寻药，付出的比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还要多。
她知道，顾润不会害大儿子。
最后理智还是说明了情感，勉为其难地应道：“那行吧，我同意她去见你大哥，但得事先说好，她不能就这么过去，到了那边后，只能以护士的身份接近你大哥！”
“如果你大哥能认出她，算她运气好！要认不出来，她不能跟你大哥相认！”
顾润：“可以。”
将溪未的工作安排好，顾润便亲自带着祁殊去了b国，同行的自然还有沈慈。
到达温泉疗养中心，顾润像从前一样，拿着衣服往外退，打算去隔壁换女装。
“不必了，你也进来吧。”沈慈道。
顾润愣了一下。
这是沈慈第一次允许她去见大哥。
尽管内心里激动，顾润并没有多说什么，从包里掏出一副墨镜戴在脸上，跟着沈慈走了进去。
大哥的房间十分宽敞，是舒适的小套间。
房里干干净净。
圆圆脸的护士看到一行人走进来，愣了一下。
在见到沈慈后，恭敬地行礼，“贺夫人。”
沈慈勾勾头，问了几句大哥的情况。
护士依言回答，目光往祁殊这边扫了扫。
祁殊尽管穿着护士服，眼睛却急切地在房间里搜寻，寻找熟悉的身影。
“人呢？”
沈慈问。
“那边。”圆圆脸的护士指指阳台位置。
阳台上围了白色的围网，只能透过围网看到外面的风景。
帘幔被风吹得飘起，透过浅色的帘幔，但见一道身影立在那儿。
身形纤瘦，皮肤泛着久未见阳光的白。
那人未曾回头，不过却能看到侧脸，是和顾润一模一样的一张莹白珠玉的脸。
他戴着和顾润一模一样的眼镜，斯文之气尽显。
身上的气息却比顾润要柔和许多。
“顾……”祁殊控制不住要朝他跑过去，被沈慈拦住。
祁殊两眼发颤，可想到沈慈的要求，又强自镇定。
好一会儿，才拿着个托盘过去，“顾先生，该吃药了。”
阳台上的男子仿佛没有听到，没有给出半点反应。
祁殊还是一步步走近，即使极力控制着，顾润依旧能看到她通红的眼眶里闪烁着泪花。
“吃药。”走到大哥面前，祁殊往药盘递了递。
大哥终于回脸。
顾润这才发现，他镜片下的眼睛一片空洞，没有任何情感。
他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祁殊。
“大哥。”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称呼，顾润却只敢在喉间流转。
这是近四年时间里，她第一次离大哥这么近。
顾润并不比祁殊好多少，要不是墨镜盖着，怕早就看到通红流泪的眼。
多想跑过去，抱抱大哥。
顾润用力攥着指头，才没让自己做出冲动之事。
祁殊则没有这么理智，控制不住地就去拉大哥的手。
大哥反应剧烈地将她的手甩开，一步退出去好远。
整个缩在了阳台上。
圆圆脸护士看到，忙跑过去将他扶住，“没事，没事。”
她动作熟练地为大哥顺着背。
大哥紧紧靠着她，拉着她的手，满满对她的依赖……
他这动作无形中刺痛了两个人的心。
顾润转开了脸，祁殊却已泣不成声。
“顾先生看起来好害怕，你们能避开一下吗？”圆圆脸护士轻声道。
沈慈应声，朝顾润看过来。
顾润走过去，拉着祁殊往外走。
“顾润！”到了外间，祁殊终于控制不住，紧紧抱着顾润就哭了起来，“他不记得我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尽管来时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可在看到曾经最亲近的人用陌生的眼光看着自己，却对另一个人表现依赖时，祁殊还受不住了。
顾润也很难过，沉默着，许久才抬手去轻拍祁殊的背。
沈慈不远不近地看着相拥的两人，眼底凝着一种别样的残忍。
“看清楚了，他已经忘了你，你在不在这个世界上，都做些什么，他一点都不关心！现在，可以死心了吧。”
沈慈的这些话无异于刀剑从祁殊的胸口肉体划过，她整个人脱了力似地，连腿都直不起来，一个劲往下滑。
顾润费了些劲才将她托住。
将她带去了酒店。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祁殊的声音悠悠的，满是苍凉。
顾润迟疑了一下，还是将空间留给她。出门时忍不住回首，看到她孤独寂寥的身影，又免不得担忧。
离开时，还是委托服务员看顾着。
酒店就在温泉疗养中心的旁边，走出楼来，就能看到沈慈站在疗养中心的院子里，两臂抱在身前，唇角扯着残忍的笑意。
“为什么要这么对祁殊？”顾润走过去，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