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不顾形象晕过去，着实脱颖而出了。
还能暗害一把皇后。
秀女们目光像淬了毒，又怒又酸，没有教养的贱人！这种手段和青楼里为达目的使尽浑身解数的花娘有什么区别。
宁宴制止了她要下跪请罪的举动，问管事太监：“喊太医没有？”
“回皇上，已经去请了。”
高坎见秀女隐隐站不住：“搬个椅子，来给木小姐坐。”
高坎的话，就相当于皇上的话。
木小姐面上不显，内心喜悦的掀起波澜，不愧她冒着得罪皇后的风险做了这件事！规矩有礼的道了声谢，木琴坐到离宁宴更近的阴凉处。
独她一人有的待遇！
木琴望了眼秀女们，心里升起傲然。
帝后位置摆在最上方，黄色红罗伞高高，遮住那蛰人阳光。宁宴转身时，看到满脸戏谑的谢漾，眼底闪过层层冷意：“孤不来，皇后是否也不出现了？”
谢漾不顾秀女们幸灾乐祸的眼神，兀自往凤位上一坐：“皇宫太大，路上迷路了，皇上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本宫一般计较。”
示意香桂姑姑把名册拿上来：“皇上有看中的人没？”
“天挺热的，赶紧把看上的挑了，让剩下的回去，别等会儿都中暑了。”
最重要的是，她热。
这身凤袍重得谢漾不自在。
谢漾这不甚在意的语气，让秀女们敢怒不敢言，这般正经的选妃，落到她嘴里却像挑买下人般，还魏国公主呢，实在是……半点教养都没有！
等她们日后得宠，定会将今日羞辱一一奉还。
哪怕宁宴和谢漾做了交易，但她满不在乎的态度，依旧能轻易带动宁宴的情绪，宁宴压制住心里的冷意，淡淡道：“苏晚意在哪里？”
三个字一出。
剥葡萄的谢漾一僵。
苏晚意的名字不是已经被她划掉，怎么会……谢漾眯起眸子看向宁宴。
宁宴丝毫未察，只盯着秀女。
苏晚意站在最后一排，按其父亲的官位不应该站这么后，是她主动换的。苏晚意穿着因太多秀女都穿了，显得并不起眼的粉衫襦裙，低着头走出来，委身恭敬行礼：“臣女苏晚意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一身行头中规中矩，不出彩也没有刻意扮丑，让人挑不出错处。
谢漾和苏晚意对视一眼。
苏晚意眼底闪过歉意以及一丝藏得很好的同情。
“苏氏晚意，年十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擅写词。”香桂姑姑按选妃流程将苏晚意的出身报了一遍，苏晚意那张清绝小脸，让她有些为皇后担忧，“皇上、娘娘，可要听苏小姐作词？”
秀女们险些把指甲都扣烂了。
别听别听，皇上千万别听。
“作一首吧。”谢漾用眼神示意苏晚意作首烂的，这样她就能以才名不符为由把她刷下去。
苏晚意轻轻颔首：“臣女就以月见花为题……”
“孤选妃只看容貌。”宁宴一句话，让秀女们激动得不行，侧首看着谢漾倾国绝色的小脸，那双星眸盛满无辜和懒倦，纯欲并存，温和的声音话语却是冰凉凉的，“延绵皇嗣罢了，才情如何孤并不关心，便是路边乞丐，只要孤看上了，孤也能抬她回宫，皇后第一天知道孤的性子？”
言下之意，只要能生出好看的孩子，什么他都不介意？
谢漾险些就信了。
她没信，秀女们信了，哪怕心里有点失落，但皇上说皇嗣！她们有机会为如此俊美睿智的皇上诞下皇子，那是她们的福分。
秀女们个个脸颊微红。
“皇上是看上苏晚意了？”谢漾抵着腮帮子。
宁宴不答，目光落到秀女身上，秀女们隐隐感到一股威势，将脑袋垂得更第，姿势摆得更直。
前方的苏晚意则悄悄捏紧手绢。
进宫，她不愿。
宁宴翻阅册子，对着这群秀女身份：“皇后无所出，孤膝下空虚。”
“皇后应尽的本份，都忘了？”
一句话，听不出喜怒。
俊逸轩昂的脸上看不出神色，邪肆桃花眼里却浮着一层冰霜，和只有谢漾能看懂的眼神。
谢漾：“……”
没怀上怪她？
谢漾开门见山：“本宫没忘，只是本宫觉得，苏小姐的容貌一般般，皇上重新选吧。”
众秀女幸灾乐祸，入了皇上眼又怎样，皇后不同意。
就是最后进了宫，皇后也不会给苏晚意好日子过，最好能结仇，让她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部分有姿色的秀女微抬天鹅颈。
谢漾一指：“那个，左边第三个绿色衣服戴八宝锁的，你出来。”
“皇上你看这个如何？”
秀女稳住惊喜，婀娜行礼，声音柔丽：“臣女穆青青，年十五，织造署穆正之女，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刚及笄。
难怪这般清纯。
苏晚意气质如华，但穆青青杏眸小嘴，衣着装饰更是惊心打造可圈可点，单论外形更胜一筹。
宁宴果然移了目光。
穆青青暗喜。
宁宴眼神幽深，把问题抛给谢漾：“皇后觉得，该给她什么位份？”
五品官的女儿，位份肯定不能太高。谢漾认真想了想：“美人吧，以后皇上不满意再看着往上升一升。”
穆青青就要跪下谢恩。
“孤的第一个妃子，就是美人？皇后是提醒孤什么？”宁宴冷笑，“孤的第一个妃子，只能是贵妃！”
大白天抽什么疯。
谢漾拧起眉头，好脾气道：“那就封穆小姐为贵妃，皇上满意了吗？如大臣问起，就说是本宫封的。”
她来背黑锅，只求快点结束。
她想脱掉这身衣裳。
穆青青欣喜若狂，贵妃啊，一品大臣的女儿刚进宫都无法立刻封到贵妃：“臣女谢……”
“孤要封的，是苏晚意。”宁宴冷眼看着她真心为他挑妃的模样，一时分不清是真不在乎还是装不的，“皇后何必装不懂，只有苏晚意的身份，才配得上贵妃之位。”
册子上其实还有另外几个秀女，出身比苏晚意还好。
谢漾也不提了。
脸上笑意淡下去：“本宫说了，你想挑谁都行，唯独她不可以。”
谢漾答应过苏晚意，也不忍让这等向往自由的女子终身禁锢深宫，何况她会出现在这里，是受她牵连。
“皇上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宁宴冷漠：“孤想要封她为贵妃，想要皇嗣。”
皇嗣皇嗣，字字句句不离皇嗣，怎么你是个孩子脑袋？
谢漾：“换一个，这里这么多秀女，皇上你何必一棵树上吊死。”
宁宴看向她，眼底映射出她忍辱负重的模样，薄唇勾起轻嘲弧度：“孤喜欢一棵树上吊死，皇后今日才知？”
谢漾一噎，压下心头烦躁。
两人谁都不再开口，场面突然陷入寂静，空气中逐渐凝聚起名为对峙的氛围，让秀女们莫名有些心惊胆战，额头和后背开始浮现香汗。
不是紧张，实在是日头开始变热。
沉默中，苏晚意轻移莲步上前：“臣女谢过皇上……”
“皇上！”谢漾厉声打断苏晚意，声音大到把香桂姑姑都吓了一跳，望向稳如泰山的帝王，语气软下来，“皇上，别选苏晚意，好吗？”
水眸满是期望，慵懒的声音刻意吴侬软语，像羽毛般挠人心扉，勾得人心痒痒。
谢漾伸手抓住宁宴的衣袖。
“皇上，答应臣妾这件事，可以吗？”
她的声音很小，但最前排秀女还是能听清。
这等作派，哪里有一国皇后之风，难怪爹爹他们总是暗地里叫她祸国妖后。
宁宴冷漠直视他撒娇的女子。
看，她一直知道他想要什么，只是迟迟不愿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