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或是用刑，就能制得解药了？”
江玉清疑惑，这来地牢，不是关不是罚的，难不成是遛弯了？他问道：“王爷带我来这儿是…”
江玉清是医师，他的职责是治病救人，更何况是在王府并非民间，没必要知道的事太多，秦长安带来的那些谋乱之人都用过瘾药，他自然也无从得知。
萧璟便道：“牢中数人用过瘾药，让你来看看，或许有用…”
萧璟语气沉闷，一股股沉甸甸的气息随着冷空气弥漫在四周，萧璟心情如何，言语之中尽数表露，但除了悲痛，江玉清还能感受到他的期望，急切的期望。
江玉清呼了一口气，也随着他的心情变得沉闷，江玉清本就看不得疾苦之事，萧璟又委以重任的期待，他自然不能辜负了行医的初心和萧璟的信任，他说道：“治病救人，分内之事，我定竭尽全力。”
萧璟带着江玉清进了地牢，牢中灰暗，侍卫拿着火把在前面带路，萧璟和江玉清随之其后。
这地牢的味道，一点一点的，刺入江玉清的鼻息。
上次来的时候，只是在地牢的前室，从未来过这里，越向里走，交杂的味道越是明显，一股恶臭味，一股血腥味，还有一股…
香味。
那香味是瘾药的香味，也是药人身上存留的香味。
萧璟带江玉清走到关押这群人的牢前，说道：“他们。”
江玉清看着牢里的人，都被绑着堵住了嘴，但一个个的，身体还在痉挛着挣扎着…
江玉清没见过沈明渊发病，更何况眼前的这等场面，即使行医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问萧璟道：“我能进去吗？”
“开门。”萧璟吩咐侍卫。
哐当两声，牢门的锁链被打开，江玉清一把打开牢门走了进去，萧璟也跟他进了去，他在最近的一个人身边，为他号脉。
江玉清脸色越发凝重，萧璟问道：“如何？”
“太乱了…”江玉清又撑开这人的眼皮，仔细观察着。
萧璟不懂他的意思，是说脉象太乱吗？
江玉清道：“瘾药我见过种种，发起病来的种种样子我也知道，只是…像他们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说着，又俯身嗅了嗅这人身上的味道，果然是瘾药的味道。
江玉清回头问萧璟，道：“他嘴里的布我能拿出来吗？”
“嗯。”
萧璟应了，可旁边的侍卫道：“王爷，他们…咬人…”
“咬人？”
“是。”
萧璟听此，倒也担心咬了江玉清，这万一一咬咬出什么事来，可就麻烦。思至此处，他对江玉清道：“等药瘾过了。”
江玉清摇了摇头，道：“沈公子是药瘾过了之后我才诊脉的，什么都诊不出来，脉象平稳，或许这发病时，才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萧璟稍是犹豫，总觉得不安全。
对疑难杂症，江玉清身为医者一直都很上心，更何况是这瘾药发作在了沈明渊身上，时间也不短，江玉清可不仅把沈明渊当成自个的病人，也把当成友人，总要尽力去治，见萧璟犹豫，江玉清倒是急了，说道：“王爷不想救沈公子了？”
怎会不想！
只是就怕沈明渊没能救成，把江玉清再给搭进去了，把江玉清搭进去了这暂时的谁为沈明渊制药？
江玉清抬头看着萧璟，见他面露难色，淡笑道：“王爷是怕他咬了我？”
萧璟默言。
萧璟默言，那可算是默认。
萧璟这平日里，对自己可是呼来喝去的，自己还必须随叫随到，虽然报酬不菲，但还是颇有些不满。这次才发现，萧璟竟然会担心自己的安危，江玉清倒有些许感动，对他道：“放心，我有分寸。”
“…”萧璟顿了顿，说道：“小心。”
江玉清点头，然后将那人嘴里的布抽出来，那一霎那，这地上的人就开始嘶哑的叫着：“药…药…药…给我药…给我药…”他神情萎靡，直勾勾的望着江玉清，一点一点蠕动着身体垂死挣扎。
萧璟竟有些不敢去看，这些人用了药，变成这一副样子，若沈明渊一直不得恢复，是否也会变成这样子？
萧璟心口久痛不下，他双唇紧闭，那眼眸里竟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江玉清捏着这人的双颊，看向他嘴里，没看两下，便生出一个崭新奇异的念头，直接将手指伸进他的口中。
“江玉清！”萧璟一惊，这不是找着被咬吗！
“没事…”江玉清无所谓的说了一句，然后将手指拿出来，放开了那人的脸，那人又开始无声的喊着：“药，药，药…”
江玉清拿手帕擦了擦手，叹了口气道：“我房间里的那具药人，舌头烂的最厉害，这人舌头上已经生了裂纹，而且他身上…有药人的味道…”他突然沉默，因为他对这局面有了些新的认知，但这认知极难说出口来。
他不确定这认知是否正确，但这认知觉不是好事，萧璟听了，必然痛心。
但是，好像又不能不说。
江玉清看着萧璟，说道：“王爷，我猜测…那些药人…可能…可能是吃了瘾药才变成那副样子…”
药人和瘾药有关系？
萧璟一怔，电闪雷鸣般的惊鄂忽上心头，他喉咙间滚出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话语：“他会变成药人？”萧璟说的他，不是地上这苦苦挣扎的囚犯，而是沈明渊。
潜藏已久的焦虑不安被江玉清的话拉扯出来，萧璟的言语又轻又细，甚至有些哽咽…
“王爷，这只是猜测，还不一定…”江玉清连忙说道，他看着萧璟的情绪越发的明显，他竟从萧璟神情中看出不可遏制的恐惧…
那是因沈明渊而升起的恐惧…
萧璟垂眸，很快安抚下来心中的情绪，对江玉清道：“给他药。”
江玉清点头，然后将药喂给了那犯人，吃下药的那一刻，这囚犯好像起死回生一样，重重的喘息之后，他闭上眼睛，挣扎的身子瘫软下来，在地上一动不动。
萧璟站到他身边，问道：“不吃药，会成药人？”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囚犯半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萧璟。
萧璟心中本就不安，囚犯答非所问，他更是急躁，蹲下一把抓起囚犯的领子，道：“是或不是！”
囚犯茫然间，吐着不清晰的字句：“药…我不想死…”
萧璟猛然拽他起身，威胁道：“本王现在也可以要你的命！”
囚犯看向萧璟，只是那眼神涣散，嘴里嘀咕着：“不能没有药…不能没有药…”他说着说着，便昏死过去。
江玉清道：“王爷，要不…先让他缓缓？”
萧璟看了眼江玉清，忍着杀了这人的火气将他甩开，站起身来一句话没说的出了这间牢房。
江玉清看萧璟离开，叹了口气，他能感受到萧璟着急，萧璟出去，估计也是知道现下该静的不是这群囚犯，而是他自己，这群囚犯神志不清的什么都问不出来，他再不静一静，怕是一急之下将这些人全都杀了。
江玉清为这囚犯把脉，果然，用过瘾药之后，脉象便和常人无异。这囚犯舌头上长了裂纹，不知道沈明渊舌头上有没有，还要再为沈明渊看看才好。
江玉清想着再去找一次沈明渊的，可起身还没站稳呢，突然听得“啪—”的一声，江玉清本能回头去看，一时毛骨悚然，只见他瞳孔微震，浑身一颤，扑棱着手往外跑，急喊道：“王…王爷…王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