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以退为进
魏翌晨沉心静气，决心拿眼前的事情当作对自己的历练，力争寻找最佳解决方式。
还没有想出来更好的解决方式，王阿婆的儿子来了。
燕姐冷眼旁观，老王缩到一旁，魏翌晨拉了拉衣襟，勇敢去迎战。
魏翌晨笑脸相迎，不正面回应，顾左右而言他，不听地扯开话题，把话题往王阿婆住院期间里扯。
王阿婆的儿子不知不觉，被魏翌晨带偏了话题。
他追忆起他老娘最后时光。不知不觉，参杂了他的部分生活。魏翌晨拼拼凑凑，凑出一段正常情况下，当事人绝对不会坦白讲书的内情。
王阿婆入院时，恰逢甲流爆发，无法正常入院就诊。没有办法，只好挂急诊。急诊贵，花钱如流水。
姐姐姐夫不心疼，他心疼，因为老娘花的钱，最终要从遗产中扣除。
他好赌。赌瘾大，赌技小，十赌九输。外债欠了一圈，平时没有闲钱孝顺老娘。女儿读大学后，老婆忍无可忍，也豁出去了，闹着要离婚。
关键时刻，老娘病了。
他立刻想到了老娘名下的房产。虽然是个40来平方的破房子，按上海内环二手房的市价，怎么也得四百来万。
一想到“4”后面一连串的零，他就忍不住血脉喷张。所以，治病的时候倾向保守治疗。他知道，老娘15年前就下了支架，10年前又做了心脏起搏器，身体十分脆弱。
姐姐和姐夫要火力全开治疗，他则以插管不人道，老人受罪，太痛苦等理由，阻止救治。最终，拖了十来天后，王阿婆驾鹤西去。
姐姐和姐夫放弃了王阿婆的遗产，王阿婆的儿子变卖房产，还清赌债。无债一身轻。家庭矛盾也得以解决。
安生日子没过两天，王阿婆的儿子就觉得无趣起来。虽然不欠债了，可手上也没有钱。央求老婆不要离婚时，他允诺每个月的退休工资卡都上交，现在则成了死蟹一只。
王阿婆儿子想啊想，正生无可恋，忽然想起接到过养老院的关心短信。眼前瞬间一亮，想到一个谋财的办法——去寻养老院的麻烦。
然而去寻养老院麻烦是站不住脚的，因为养老院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老娘已经办理了离院手续。
不过，想钱心切的王阿婆儿子想到了一个办法：不谈事实，不谈证据，只谈他耍赖的后果养老院能否承受。
养老院要是能承受，他确实啥也拿不到。
可，他就是吃准养老院会权衡利弊，不敢跟他正面刚。所以，他也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狮子大开口。即使刘院长激怒过他，他出离愤怒之下，怒喊过低于十万免谈。
事实上，他是没有胆量真的要十万的。那会逼得养老院无路可退，正面出击。
所以，他本次来，是本着往和里谈的心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不知不觉会受魏翌晨话题引导。
说说笑笑间，王阿婆儿子将刘院长狠狠贬低了一番，说她迂腐，说她书生意气，说她不灵活迟早吃大亏。
魏翌晨不置可否地听着。话锋一转，诉起苦来。他从食材采购的费用说起，又说水电煤的消耗，天冷了，光电费都要五位数，眼瞅着就要入不敷出。要不是有上头总公司撑着，他们员工的工资都要成问题了。
王阿婆儿子坐直了身体，他知道，铺垫与预热结束，马上就要进入实质性的谈判阶段。
他要开口，魏翌晨抢先一步：“我这边的权限是5000块，再多，哪怕多一分，我也做不到，只能让总公司派法务过来跟您谈。
大哥你考虑一下，如果能接受，我立刻去拿钱；如果不能接受，我也理解，就由我来联系法务过来，跟您另约时间聊一聊。”
王阿婆的儿子呆愣在那里。
忽然，他拍了一下桌子：“合着我这一趟趟的，都白跑了？”
魏翌晨奉上笑脸：“怎么会呢。你一趟趟跑下来，我们认识了，加深了彼此的了解。出了养老院，就是熟人了。”
王阿婆儿子脸抽搐起来，那表情，活生生的“鬼才稀罕跟你当熟人”。他相当犹豫。
呆愣几秒后，他坚定地摇头：“太少了！在上海，几千块能干什么！”
魏翌晨马上起身：“在上海，我们护理员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才挣几千块。你既然不同意，那么等我去约法务。”
王阿婆的儿子表情很分裂。
魏翌晨离开，燕姐和老王适时走过来，开始和稀泥，纷纷劝说王阿婆儿子见好就收。
“大哥只是想出口心中的恶气，又不是真的在乎钱。何必计较得这么认真呢。”
“是呀。大哥一看就不差钱。上海人哎，有底子才有腔调的。”
“就是就是。大哥大气。绝对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
迷魂汤正灌着，小潘慌里慌张跑过来，将手中的一叠粉红大钞往桌上一放，扭头就跑。燕姐叫住她：“小潘，你干什么！”
小潘慌乱四顾：“啊，我以为谈妥了呢。原来并没有啊。那我是不是要把钱拿回去？”
燕姐和老王默默看向王阿婆儿子。
王阿婆儿子目光则被钞票吸引。
5000块，换成现金，好厚一叠。
现金带来的冲击，比网络上的“5000”数字，可有力多了。
王阿婆的儿子有点移不开目光。
“算了，算了。不跟你们计较了。你们说得对，我大钱没有，小钱不差的，多个十万八万，对我的生活也没有实质影响。那我就小小教训你们一下，收下这5000好了。
以后，你们要好好睁大眼睛，仔细甄辨好老人和不好的老人，不要把不好的老人跟好老人放在一起。你们记住了吗？”
燕姐和小潘默默点头。
王阿婆儿子收下钞票，准备站起来走人。魏翌晨走了过来：“我知道大哥是君子，绝不会出尔反尔，但是，我需要大哥帮我签个字，因为我得跟公司有个交代。”
魏翌晨放了一张打印了收款声明的纸头，并且递给王阿婆儿子一只签字笔。
王阿婆儿子显然很意外，但，众目睽睽，又被极力恭维过，且魏翌晨讲明了是帮他给公司一个交代，几方因素下，只好落笔签字。
魏翌晨喜怒不形于色地收起签字的纸头，对老王道：“麻烦王师傅送一下。”
相当于驱逐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