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厉阿婆发作
魏翌晨对比了金姐和秦师傅的合同，翻看了机构对厨师、厨工岗位的职责要求，终于找到了拒绝金姐要求的理由。
尚未全面开放的二楼沙发处，魏翌晨和金姐各占据沙发两头，两人微微后列身体，姿态紧绷。说明彼此都没有把握。
“金姐，你今年62岁了吧？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身体底子非常好。”魏翌晨看似在夸赞金姐，实则是指出她年龄不小了，从这里离职的话，以62岁的年龄，很难再找到正式稳定的工作。
金姐果然笑得不像最初那么有底气了。她讪讪的，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我看了机构对厨师、厨工的岗位要求。厨工只有3样：保持厨房卫生，根据厨师安排洗切配，完成厨师临时安排的其他任务。而厨师，多达11项。
厨师不仅要保持厨房卫生，统筹安排厨工洗切配，还要制定菜单，根据菜单进行食材采购，同时控制采购成本。厨师必须持证上岗，每天做进货登记，每餐做食品留样，万一发生食物中毒，还要熟知预案，做到正确处置。
一句话，厨师对整个厨房负责，并非只是拎勺炒菜。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你跟秦师傅之间50块的工资差，差在很多方面，不是炒不炒菜这一件事上。如果你想拉平和秦师傅的工资差，我给你指条路，先去考个证书吧。”
金姐早就摆出了无影手，脸也臊得红起来。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以前是我没有想到，你一指出，我就明白了。我不讲那50块钱了，需要我炒菜我就去炒菜，我再也不提那50块钱了。”
魏翌晨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通过有技巧的谈话，化解工作中的实际问题，这样的体验让魏翌晨充满了成就感。
可惜，好状态没有维持3秒，就被小潘打破了。
小潘慌里慌张，从没有完全打开的电梯里冲了出来。这样的状态于她极少见。
“不好了，不好了，厉阿婆发病了。”小潘跌跌撞撞，抓住魏翌晨的胳膊，微微发抖。
“什么病？快找燕姐！我去联系家属，准备120送医。”
魏翌晨大步流星向前走，被站在原地的小潘拉住。
“哎呀，不是那种病，而是，而是……”小潘捉急，词穷。
“什么？”
不多久，魏翌晨就知道是什么了。
吵吵嚷嚷声从三楼传来，声音凄厉，一听就很歇斯底里。
魏翌晨等不及电梯来，从东侧消防楼梯直奔三楼。在三楼公共活动区，厉阿婆紧紧攥着同一天入住养老院的王阿婆的手腕，嘴里不甚清楚地喊叫着，声音巨大，神情癫狂。
想起来了，小潘曾经提醒过他，厉阿婆精神不稳定。
“燕姐呢？”
“燕姐刚才劝架，被厉阿婆抓了一下，脸被抓出血了。她脱手之后去处理脸上的伤去了。”香橙急急回答。
魏翌晨只能硬着头皮上。
责任所在，义不容辞。
香橙见缝插针向魏翌晨解释。
是厉阿婆想回家，可她不记得回家的路，问护理员，护理员习惯性耍太极。
可是，厉阿婆如此刚正不阿，在法院系统工作一辈子积攒下的浩然正气使她非常看不惯别人顾左右而言他的推脱行为。这越发激起她一定要回家的斗志。
虽然记不得回家的路，可她记得跟谁同一天入院的。
厉阿婆于是拽住王阿婆的手，要王阿婆带她回家。
王阿婆正跟别的阿婆聊天，猛然被厉阿婆抓住，吓了一跳，要挣脱。她越挣脱，厉阿婆越抓得紧。
厉激越状态下的人，爆发的力量大于常人。王阿婆本来就瘦，被厉阿婆攥住手腕后，怎么都挣不脱。越是挣不脱，越惊恐。
王阿婆叫了起来。
在照护台坐着写交班日志的香橙赶紧跑去救场。
在沙发处帮别的老太剪手指甲的燕姐也急奔过去。
燕姐抱住厉老太太，想让她镇定下来。
然而厉老太太并非常人，她只觉得被束缚，越发躁动，反手就朝燕姐脸上抓了一把。
小潘拎着家属送的蝴蝶尿片上三楼，电梯门刚打开，就看见燕姐脸上淌着血，朝她，哦不，朝电梯间跑过来，吓得她两包蝴蝶尿片纷纷脱手。
小潘是个有心人，她几乎随时知道办公室工作人员分布在院内的哪里。
她精准地在二楼找到魏翌晨，躲在魏翌晨身后，来到了三楼。
王阿婆惊魂惨叫，厉阿婆企图用更大的声音提诉求。香橙哄不起作用就开始威胁。其他阿婆阿公们纷纷指指点点。
一片喧闹声中，小潘弱弱开口：“厉阿婆，你想回家，我带你回家。”
小潘的声音太细小了，一经出口就被嘈杂声淹没。
倒是落在了魏翌晨的耳朵里。
他几乎是贴着厉阿婆的耳朵大喊：“松手，抓住我，我带你回家。”
厉阿婆回头，目光犀利：“你骗人。”
“不骗你。我知道你家在哪里。小潘，快告诉她她家在哪里。”
小潘对院内老人的档案熟知在心，可是，关键时刻，却掉了链子。小潘被厉阿婆眼中的癫狂吓得脑海里一片空白。
“哈哈哈哈，我就说你骗人吧。谁都别想骗过我，我有火眼金睛！”厉阿婆仰天大笑，确实有点瘆人，不怪小潘害怕。
香橙忍耐到极限，脸色一沉，手上发力，凭借蛮力掰开了厉阿婆的手。
一经救出王阿婆，香橙便差人搂着王阿婆回房间。
厉阿婆就像强行被拉走心上人一样，猛烈地扑着追上去。王阿婆回头的那一眼，正好看到这类似拼命的一刻，吓得两腿一软，差点跌坐地上。
魏翌晨连忙用身体遮挡住厉阿婆，连哄带拉，把厉阿婆带到楼下办公室。
换了个环境后，厉阿婆似乎忘了要回家，不住扭头四处张望：“这是哪里？这是我以前的办公室吗？怎么变了个样子？”
燕姐已经处理好脸上的血痕，她是个很在意脸上每一根皱纹的人，如今被厉阿婆抓破了脸，心里恨得厉害。还没有进办公室，先听见厉阿婆在办公室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