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成哈哈一笑，但对陈城的印象更加好，“直接说吧，你打听他们五海机械厂是做什么？”
“我手头需要一批机器，他们五海机械厂里的就很适合我们，但是我去问过他们的价钱了，有些贵，我觉得可以砍一笔价，但是对方好像不大愿意降价，所以我就想着看能不能了解一下他们，从哪一方面入个手，争取把价钱砍下来。”
这么一说他们就听明白了。
“这件事情好办呐！”雷成开口说，“你想知道什么。”
“裁员的事情！”
“这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亏损连年，不得不痛下决心缩减，据上面的估计，准备裁减可能得有四百人左右吧，当然了，前面其实已经裁减过好几批人了，嗯，我听产年前要裁掉最后一批，可能还有四十人左右。”
“不过他们的裁减并不顺利！”一边的秦义接上话说，“我也是听说的，整个五海机械厂大概也就是上千人，裁了四百人，差不多是一半了，这个比例挺高的了。前面的那三百多人，已经是很难选择了，这次又要裁掉四十个人，可以说是压力非常大，很多都是工作经验非常充足的老员工，所以这次的压力比之前都大，我听说跟你岳父的那个厂子一样，前两天也发生过斗殴，当然了，只有他们内部才知道，对外没有说。”
陈城一点都不奇怪。
那个时代的工人，有着铁饭碗，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够家里有生活，这就已经够了。
所以要让他们下岗，这就是天塌下来了，很多人更是在工厂里工作了一辈子，突然间让他们走，他们茫然失措，压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不打人才怪呢！
“现在他们厂子里面特别为难！”秦义开口说，“虽然事情是压住了，但是要再这么裁下去，这些工人再闹事可怎么办？不瞒你说，裁员也好，缩减也罢，其实也都是不得已的情况，但是大家也不想看到如同这样的斗殴事件，所以这件事情出来，就是对他们的一个考验。”
陈城想了想，这才点头说：“我知道工作难做，但是难做的工作，我的机会才来了嘛。”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了！”雷成很快就想起了上次顺平制衣厂的事情，不由失笑说，“借力打力对吧？”
陈城抿嘴一笑：“雷科，我觉得你应该去做生意。”
“我可没兴趣！”雷成笑着说，“行了，那你明天去跟他们厂长好好谈谈，争取拿下来。”
“行，没问题了！”
有了他们的提醒，知道他们的情况，所以陈城信心就足了很多。
次日上午，陈城再次前去拜访张厂长。
此时的张厂长正在开早会。
“同志们，马上就要放假了，这件事情必须得在年前解决掉！”张厂长将桌子拍得直响，“我不管那么多，徐主任，那是你们车间的事情，你马上去给我把他们安抚好，无论如何，这四十个人必须得下岗。”
“张厂长，我要是有办法将他们劝住，我早干了，还用得着您这么说吗？”徐主任有些无奈地说，“那天的情况您又不是没见着，我现在要是再跟他们说这件事情，你信不信他们能把我弄死？”
“要不然就来硬的吧！”其中一个管理层说，“直接通知他们，让他们走，不想走的也行，我们直接抬出去。”
“扯淡！”张厂长气得不轻，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了，“你以为在干什么呢？我们这是在说正经事，动不动就动手，你以为自己是谁呢？”
那个管理有些尴尬，只能不作声。
“要是真把事情闹大了，你以为我们能坐在这里？到时候我看下岗的就会是我们！”张厂长有些烦心，“你们就别走了，在这里给我好好想办法，不想出办法来，都别动！”
说着张厂长就走了。
此时的陈城正停好车，走了进来。
“站住！”刚刚进来便听到了有些耳熟的声音，扭头一看，竟然是许久没见的周强。
周强显然也没想到竟然会看到陈城在这里。
看向周强的眼睛里，都是恨呐。
“谁放进来的？”周强好像不认识陈城，一指他说，“马上给我弄出去，弄出去，这人是小偷！”
保卫科的人赶紧走了出来。
“他不是小偷！”昨天带着陈城进来的大叔赶紧解释说，“他是找厂长谈生意的。”
“他？”周强失笑，“一个摆摊卖家电的，能跟厂长谈什么生意？笑话呢，赶紧把人赶出去。”
就在此时，张厂长的身影出现在了陈城的视线。
“张厂长！”陈城打了一个招呼。
张厂长一怔，走了过来：“陈老板，来了。”
“这位周强周同志是没有事情做嘛，连保安都让他兼职了呀。”陈城皮笑肉不笑地问。
张厂长皱起了眉头。
周强心中暗骂一声，还真是张厂长的客人呐。
这个家伙是怎么混的？
他心中疑惑，可也不敢问出来，只能强行解释了一下：“我看他刚刚鬼鬼祟祟的进来，我就以为他是什么小偷……”
“行了行了！”张厂长开口说，“周强，上班的时候好好干活，虽然马上就放假了，但是也得给我把活干好，你看看多少人都丢了工作呢，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不是！”周强心里有些恨意，脸上却一脸恭敬，“我马上去做事。”
说着就走了。
“请！”张厂长领着陈城来到了办公室。
陈城算是看出来了，显然他们的机器也不好出手，所以张厂长对自己也挺客气的。
进去坐下之后，陈城便开口说：“张厂长，咱们说句实在话，那个价钱能不能再降了？”
“陈老板，不是我不愿意降，是我实在没有办法降呀，我们的机器都是最好的，这个价钱已经是很低的了……”
“张厂长，其他的不说，你最近是不是有件不好办的事情？”
张厂长一怔，慢慢坐直了身体，笑着说：“陈老板说的是什么事情？”
“你们厂子年前还要裁四十人对吧？”陈城开口说，“我听说前些天已经斗殴了，你们也马上放假了吧？这样下去，年前能不能完成这个裁人的任务呀。要是裁不了，没办法交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