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食肆，皆是五大夫之功
关市食肆。
市旗高高悬挂随风飘摇，门口停靠了诸多马车牛车。年过花甲的刘老太公就在门前，核查完验传后就让客人进门。
“欸，这里怎的如此热闹？”
吕释之将戎马拴好，面露诧异。食肆其实就是后世的饭店，主要是管饭。秦国食肆同样是官营的，像丰邑的食肆就由刘老太公负责，乃是吃国家饭的斗食小吏，只不过没什么执法权。
“刘老太公。”
“见过苏君。”
刘太公转过身来作揖，打量着吕释之三人。目光则是缓缓落在了吕雉身上，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女人长得真漂亮！
“这三位是？”
“乃吕公子女。”
“明白了。”刘太公若有所思的点头，低声道：“话虽如此，但还是要按规矩核查验传，还望三位莫要介意。”
“不碍事。”
吕释之旋即取出验传。
一一核验过后，便让他们进门。
与食肆相对的名为客舍，专门给过往公干的秦吏提供饭食。不同的爵位对应不同的伙食，这是为了防止秦吏公款吃喝，或者是借公干之名行扰民之举。普通士伍路过时也能花钱落脚歇息，但不提供饭。想要吃饭，就得自己掏钱来食肆。
这年头的食肆是相当简陋，只需茅草屋遮风挡雨就行。至于伙食更是简陋，除开水煮菜外就是黍臛肉粥，再搭配上葱韭菜羹和肉酱。若是富裕点的，倒是能吃上烤肉或是鱼脍。
走进门后，扶苏挑了个靠窗的案几，径直正坐于草席上，吕释之则坐他对面。旁边还有张案几则是给吕雉和吕媭准备的，皆是相对而坐。
而后就有隶妾走上前来招呼，还取出份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诸多菜肴，后面还标有价钱。食肆就是用来吃饭的，并不能饮酒。要想喝酒，那得至专门的酒肆才行。
“欸？这是何物？”
“菜单。”扶苏面露微笑，“这也是曹君所想，用来供客人点菜。这上面的红烧肉和麻辣豆腐，皆是特色菜。”
说话的功夫，扶苏就把菜点好了。既然是要赔罪，那自然由他掏钱。东西买好后，还留有根竹签，上面标有饭菜序号。比如说红烧肉就是1号，方便核验，吃完后只要拿着竹签去结账就好。
“还真是有趣。”
吕媭左顾右盼，面露惊奇。
单父县也有食肆，可和丰邑食肆根本没法比。厅内飘着诱人的饭香，能瞧见各色各样的人正在大快朵颐。各种精致的珍馐美味，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这些菜肴莫要说吃过，就连听都没听过，也难怪生意会这么好。
食肆作为官营企业，收入多少同样关乎乡吏的政绩。曹秀既然是当地乡啬夫，肯定要想办法增加食肆的生意。于是乎他就安排些庖厨至食肆，将其打造成了秦国的快餐饭店。
“菜来了，列位小心烫。”
系着围裙的隶妾很快就端着陶碗走出，她们可都是曹秀精心挑选的倡女，乃是自女闾从良的。一个个长得那都是相当漂亮，一颦一笑皆是勾人心魄。不过可千万别想着动手动脚，门外的市吏可不是吃素的。
满满一大碗都是肥腻的红烧肉，色泽发红，还有不少的骨头瘦肉。这年头的排骨和瘦肉并不值钱，最值钱的反而是肥肉。因为黔首缺少油水，再加上烹饪技巧不足的缘故，所以柴巴巴的瘦肉并不受欢迎。所以这年头的富人，又被称作膏粱子弟。所谓的膏，其实就是肥肉油膏。
“唔，好香！”
吕媭拿起筷子便夹了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咬下去后肉汁顿时迸溅而出，好似在味蕾之上跳舞。吃起来肥而不腻，令人齿颊留香。
还有麻辣豆腐，看起来是红彤彤的。入口辛辣无比，但却相当下饭。挖上一大勺放在粟饭上，好不痛快。满满一大盘的凉拌海带丝，口感q弹顺滑，还有股深海的咸味。手打鱼丸味道也是极好的，一颗颗好似是珍珠那般晶莹剔透。最后再搭配上碗紫菜蛋花汤，也算应有尽有。
这些菜的缺点就是面相不怎么样，更加没功夫摆盘。但是就味道而言，甚至能与宫廷美食相比。当然说的是口味并非食材，毕竟咸阳宫内的食材可都价值不菲。
“这些加起来多少钱？”
“不贵，拢共二十钱。”
“还真不算贵……”
吕雉若有所思的点头。
正常食肆一碗黍臛肉粥，少说都要五钱。他们这有饭有肉有菜，人均也不过五钱。也难怪食肆能客似云来，甚至很多菜肴都已售罄。
“这……能回本吗？”
“自然是能的。”扶苏淡淡一笑，理所当然道：“除开这红烧肉外，其他都不算值钱。肉里面也有不少下水骨头，鱼丸则是糅杂了些野菜鲜笋。”
“也有道理。”
吕雉若有所思的点头。
扶苏则是拿着竹签来至门前，再将二十枚铜钱交给刘太公。后者当着他们的面，缓缓将铜钱一枚枚的放进陶罐，每放一钱都会发出声脆响。
这玩意儿名为钱缿（xiang），就是后世的收银台。秦律有云：为作务及官府市，受钱必辄入其钱缿中，令市者见其入，不从令者赀一甲。
简单来说就是国营企业收了钱后，得当着客人的面将钱一枚枚的放进钱缿内。若是有不从令者，则赀一甲。每日营业结束后，就会有专门的市吏根据竹签来清点收入。若是没对上账，那刘太公可就要自己掏钱贴了。
“五大夫还真厉害。”
吕媭走出食肆，对曹秀是愈发的好奇。他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得，为何总能想到这些事。听扶苏提及，食肆中的庖厨也都是曹秀府上的，而且还是天赋不够被淘汰的。
天啦撸！
被淘汰的厨艺都这么好，那留在曹秀府上的庖厨得多厉害？！
“放开那个男人！”
他们刚准备上车，背后就传来呵斥声。而后就瞧见曹秀火急火燎的带人赶至，身后还跟着一大票家将。
“额？！”
“这……”
曹秀与扶苏对视了眼，皆是面露疑惑。
靠！
李亥不是说小苏被抓了吗？
这有说有笑的，是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