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衡微愣过后，苦笑道：“刚不是和您说了？”
秦大夫人不信：“你那套说辞骗骗你爸还差不多，你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你什么性格吗？你压根就不是上手术台会害怕的人，还想蒙我呢，快说到底是什么原因，是不是和你爸有关？”
秦亦衡：“……”
该说不愧是亲妈吗！
“不是。”
秦亦衡身体往后一靠，慵懒而随意：“我只是觉得活着没意思。”
秦大夫人呼吸一窒，下意识抬起手来，本想揍他，可看着儿子平静无波的表情，她又把手放下了。
“我已经很久没打你了。”
“嗯，挺怀念的。”
秦亦衡笑。
秦大夫人没好气的隔着被子拍了他一下：“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日子才有意思？”
秦亦衡忽然正色道：“妈，有关结婚一事，我要辜负您的期许了，实在抱歉，儿子让您失望了。”
秦大夫人愣了愣，安慰儿子：“没事啊，你慢慢找，我不着急。”
“这辈子……“秦亦衡的声音微顿，终是将决定说出口：“我都不会结婚。”
说出来后，他感觉轻松许多。
“这辈子都不结婚？”
秦大夫人惊愕的看着他。
秦亦衡嗯一声，重复：“不结婚。”
秦大夫人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儿子怎么会有不婚的念头，胡乱猜测道：“阿衡，你是不是以前在国外念书时，遇到了……”
秦亦衡淡声打断：“不是。”
“我还没说完。”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单纯的不想结婚而已，没别的原因。”
“……”
他这叫什么话啊？
秦大夫人一时又急又气，一下又一下拍着他的腿：“你不结婚，是想让我死了都放心不下吗？”
“对不起。”
秦亦衡身体前倾，触摸到她的手后，握住手腕，用力朝自己的脸扇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
渐渐地，秦亦衡脸上浮现出鲜红的五指印。
秦大夫人猛地抽回手：“你这是做什么！”
秦亦衡语气不变：“我刚才说了，挺想您打我的，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些。”
秦大夫人瞬间红了眼。
她看着他脸上清晰的五指印，哽咽的埋怨道：“你心里好受了，可是我心里不好受，这段时间我为了给你找合适的对象，没有一晚是睡好觉的……
你不想结婚，倒是早点告诉我啊，省得我把心思花在你身上呜呜……”
她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小儿子快结婚了，那生孩子肯定也不远了，她留着精力带孙子或者孙女不好吗？
只是大儿子不想结婚终是像一根刺般扎进了她心里。
如果她平日里多关心他，就能早些知道，也能早些开解他。
秦大夫人自责的哭了。
秦亦衡听到她细微的哭声，忽然扭头朝门口方向吼道：“秦不言！”
门口的秦不言迅速推门而入：“大少，您找我？”
秦亦衡吩咐：“拿抽纸盒过来。”
秦不言快步走至茶几，拿起抽纸盒来到病床前，将它放在秦亦衡的手中。
“出去吧。”
“是，大少。”
秦不言宛如一个工具人。
秦亦衡抽了纸巾递给他妈：“您擦一擦。”
秦大夫人接了纸巾，擦着眼泪叹气：“你如果早点做手术，现在就不用叫不言拿纸巾给我了。”
“是儿子任性了。”
秦亦衡一开始没考虑那么多，经历过实验室的爆炸后，他只想活得随心所欲。
秦大夫人含泪看着儿子：“你想多久了？”
秦亦衡摇头：“不记得了。您不反对了吗？”
他原以为说服她，会需要很长时间。
却忘了真正爱你的人，总是会先在乎你的感受，以你为重。
秦大夫人擦干眼泪说：“我只要你们兄弟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行了，反正秦家也不用你传宗接代，我管那么多干什么。”
秦亦衡：“……”
小丑竟是我自己。
“妈，对不起。”秦亦衡今晚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对不起。
但这一次，他的负罪感格外重。
分明是个成熟的人了，却偏偏干了最幼稚的事。
他羞愧的低下了头。
秦大夫人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声音微微发颤：“能不能答应妈，明天好好休息一天，后天就做手术啊？”
秦亦衡哪会拒绝，点头道：“我明天下午就做手术。”
秦大夫人担心他哄自己，再三确认：“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知道吗？”
秦亦衡应声：“好。”
他想早些回帝城了。
秦大夫人放心了，看向门口：“你爸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推开，秦北墨走进来。
“你们聊完了吗？”
“你再去问问，杨医生明天下午能不能做手术吧。”
秦北墨‘哟嚯’了一声：“臭小子舍得做手术了？”
秦亦衡：“……”
秦大夫人先看一眼儿子，然后瞪着丈夫：“让你去就去。”
有个双标的妻子，秦北墨能怎么办？
他转身离开病房。
不过这次他回来得很快。
“杨医生说了，只要臭小子想做手术，他随时都有时间。”秦北墨说得阴阳怪气。
秦亦衡知道自己理亏，没说什么，只说道：“妈，现在很晚了吧？您先去酒店休息，我让秦不言送你们过去。”
秦大夫人拍了下丈夫的腿，眼神示意他少说两句，又安抚儿子道：“别理你爸，他年轻时候就经常抽风，老了也没个正经样，他的话你听听就算了，别当真。”
秦亦衡笑了：“好。”
秦北墨：“……”他招谁惹谁了？
“你也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好做手术。”
秦大夫人叮嘱儿子。
秦亦衡含笑点头：“嗯。”
病房恢复寂静以后。
秦亦衡拿起手机，沉默数秒，才对着手机说了句：“打电话给楼哥。”
语音为他拨打顾奕楼的电话。
等了将近一分钟，手机里才传来顾奕楼沙哑的声音：“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下一秒，他又问：“找我有事吗？”
秦亦衡温声开口：“我明天做手术。”
话落，手机里一片静默。
秦亦衡皱了皱眉：“你不想说点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