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月的修炼如她所愿，每天一个时辰的教学，折念再严都不会严到哪里去，更何况折念所教简单直白，极为易懂。
苏明月的日子过得别有多快活了，有折念做招牌，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拒绝肖皓天的要求，每天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陆燕灵得知此事，有些忧心，“她的天赋那样好，应该比常人更加努力才是。”
肖皓天翻过一页书籍，“师尊有师尊的想法，作为弟子的相信师尊的决定。”
陆燕灵抿了抿唇。
肖皓天越过书籍看她，温声细语，“燕灵，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时间是永远挽回不回来的，这是大师兄教我的。”
陆燕灵走近他，看清肖皓天看的书籍是奇闻异录，她轻声问道，“明月为何不想修炼呢？”
“她还是小孩子心性，有师尊教导，她会慢慢懂事的。”
直至肖皓天翻过大半书籍，陆燕灵才道，“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书未看，便先走了。”
“嗯，燕灵路上小心。”
温柔得一如既往，和从小到大的每一次嘱咐是一样的。
陆燕灵停步一会儿，转头再看肖皓天，他已经继续看起书来，抬起那双眼眸，很有耐心的问她，“怎么了？”
陆燕灵摇头，一步迈出洞府。
她来到苏明月屋前，此处鸟语花香，屋里主人的轻轻呼噜声若隐若现，有些娇憨可爱。
“为什么呢？”
她这句话并不是自言自语，因为木盎然就站在她身后。
“怎么了？陆长老？”
她的声音轻快，很自然的用一双眼眸瞧着陆燕灵，仿佛之前的矛盾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陆燕灵喃喃道，“从前在道容学院，你不喜修炼，是耐不下心。此次明月面对修炼之道，也贪恋五谷，喜爱入梦。这些旁的东西，如何就能吸引你等呢？”
“那你要去叫醒她吗？”
陆燕灵摇头，“从前的我或许会这样做。”
她已不是从前的她了。
木盎然道，“如果你要问为什么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每个人想要的不一样，有人喜欢蓝天，有人喜欢阴雨绵绵。世上道心千万种，陆长老喜爱读书，苦苦修炼是一种修行，但是也不能否认慵懒度日的活法呀。”
陆燕灵回头望她，脸庞肃穆，“你过往刚步入修仙之道，你不愿修炼，如今是天都仙城所承认的木灵岛大小姐，你为一己私欲让我对明月例外。等你继承木灵岛之后呢？你还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吗？你可以不对自己负责，可木灵岛上千千万万的生灵呢？”
“你能对她们不负责吗？”
“……”
木盎然叹了口气，“真是的，本来就不愿意去想这些，这也太沉重了。”
陆燕灵还想说什么，木盎然道，“好啦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我现在的话无异于逃避。可是终归那一幕还没到来，再说了，明月身上有什么责任呢？”
陆燕灵抿唇，“我只是希望，多年后每个人回忆往昔的时候，不会为此刻后悔。”
“……”
“明月如今十岁，百岁无所谓，千岁呢？她是否会希望自己毫无遗憾？”
陆燕灵不解的看向她，“难道对你们来说，这也是一种没有遗憾的活法吗？”
她不会弯弯绕绕的，她是真切的疑惑。
木盎然这下真哑然了，“她啊……”
苏明月是否会为此刻后悔？
木盎然入了神。
如果什么都不改变，她还是从前书上的那个苏明月的话，那么……
木盎然舔了舔后槽牙，“陆长老。”
陆燕灵看着她。
木盎然的眼神定定，带着一丝邪气，“你要元婴了吗？你这么努力，如今你的大师兄已经元婴许久，你日日夜夜，应该压力很大吧？”
陆燕灵一愣，缓缓抿唇。
木盎然缓缓走近她，“请问努力的陆长老，你日思夜想，天天努力，难道元婴的契机就到来了吗。”
她的手放在陆燕灵肩膀上，能感觉到陆燕灵很僵硬。
陆燕灵几乎是有些陌生的看着她。
“陆长老，你如今很羡慕你的大师兄吧？是不是觉得你的大师兄和从前不一样了？”
木盎然的指尖触到陆燕灵的皮肤上，让她浑身发凉。
蓦然，她脸上荡起笑容，看上去明媚灿烂，语气语重心长，“所以啊，我看肖皓天就很放松嘛。人嘛，不能时时刻刻都紧绷着，这样对身体不好。”
木盎然放开手，“听说虚空岛上拍卖会代表玄法宗的物品都让肖皓天接手了？”
权威的拍卖会，会有各个势力派人为代表去参加。
一来呢，是给出物品，二来呢，是拿回物品，三来呢，是在物品交换间形成各个势力的友好往来，还能让人看看自己宗门的财大气粗。
所以这个代表宗门的机会实在难得，哪怕地点不过是天都仙城最不出名的虚空岛。
陆燕灵胸膛微微起伏，她微微皱眉。
木盎然带着笑容，“还是你的掌门师尊吩咐的呢，都没说让你去。”
“够了。”陆燕灵道，“不管是谁去，只要不愧对宗门，谁都可以。”
“是吗？你不想当掌门？不是以未来掌门去要求自己的吗？”
陆燕灵静默。
“不应该呀，你对自己要求那么高。”
“木盎然。”陆燕灵叫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啊……”木盎然看着她，第一次当着她的面说起从未提及的事情。
“你上次被赶出天都仙城了吧？”
明明被赶出的就是木灵岛，背后还是她授意的，木盎然却像根本没这一回事一样，实事求是道，“你从小到大太顺风顺水了，人际交往都不敏感，你是被天都仙城讨厌了吗？”
“……”
陆燕灵的心脏微紧，只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来气。
“这么说来，也难怪你的掌门师尊把那件事交给肖皓天。毕竟和天都仙城交好关系的年轻一辈里，肖皓天是榜首。”
木盎然缓缓后退。
可是奇异的是，带给陆燕灵的感觉，却比她刚刚缓缓靠近还要难受，更加压迫。
离得十步远的时候，木盎然停了下来，歪了歪头，“所以，你何不尝试放松一点，学学如何和人交好呢？”
“……”
“就跟你方才所说一样。有时候人不光光是为了自己，还有身负千千万万生灵的责任。总是龟缩在自己的舒适圈读书修炼……”
木盎然摊手，“陆长老再努力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