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的笔尖在“枪带展柜”周围画了个圈，墨痕透过纸张印在桌面上，像枚深色的烙印。
黑羽盯着那圈墨迹看了几秒，突然把铅笔往桌上一丢，站起身来往储物间走。
哈罗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颠颠地跟在他脚边，尾巴扫过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
储物间的门一打开，一股皮革和金属的冷味扑面而来。
最上层的架子上摆着个银色箱子，锁扣上刻着基德标志性的白鸽子图案。
黑羽伸手把箱子拽下来，放在旁边的工作台面上，指尖在锁扣上敲了敲。
“咔哒”一声，箱子弹开，里面整齐地码着基德的装备。
白色礼服、礼帽、单片眼镜，还有几叠扑克牌。
哈罗把前爪搭在工作台边，鼻子凑近礼服嗅了嗅，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别乱碰。”
一连串儿让心情变糟糕的事情发生后也要是以黑羽的控制能力也是没忍住，对无辜的小白狗挂上了脸。
黑羽把哈罗的爪子扒下去，拿起那副白色皮手套。
手套的材质是上好的小羊皮，指尖处磨出了细密的纹路，那是经常转牌，转硬币，转玫瑰花，掏鸽子...留下的痕迹。
黑羽烦躁地往手上一套，指节活动时，手套与皮肤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刚戴好手套，指尖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从口袋里摸出张扑克牌转了起来。
红桃A在他指间翻飞，时而化作一道银弧，时而贴着指腹滑动，动作流畅得仿佛与身体融为一体。
“查清楚尊敬和华村的底，特别是20年前的赝品案。”
黑羽的声音在安静的储物间里响起，带着点闷响。
扑克牌转得更快了，边缘划破空气，发出细碎的风声。
诸伏景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手里拿着个牛皮纸档案袋。
他看着黑羽转牌的动作，等了几秒才开口：“这是刚整理出来的资料，你看看。”
黑羽停下动作，扑克牌被他精准地弹回掌心，接过档案袋，指尖一挑就扯开了绳结。
里面的文件哗啦啦掉出来，最上面是张泛黄的旧报纸，标题用黑体字印着“古董仓库深夜失火，大批龙马文物烧毁”，旁边还配着张模糊的现场照片。
火光冲天，能隐约看到仓库的招牌一角。
火光冲天。
黑羽深呼吸一口气，表示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怪盗了，工作时候不会让个人情绪影响到自己发挥的。
“两人当年因‘意外’烧毁仓库，后迅速转型办展，警方有记录但证据不足。”诸伏景光靠在门框上，目光落在那张报纸上，“火灾原因最后定为线路老化，但消防部门的内部记录里，提到现场有汽油残留。”
黑羽翻到消防记录那页，手指在“汽油残留”几个字上用力点了点，指腹几乎要戳破纸页。
好吧，控制情绪了但没完全控制住，还是来气。
黑羽嗤笑一声，把文件往工作台上一摔：“他俩收拾这两个人明明很容易，非得要找个借口过来找我，找完我还故意气我一遍，不知道他俩怎么想的。”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快又急，带着没散干净的火气。
黑羽抓起桌上的笔，在档案袋背面胡乱划着：“烧仓库？我看是烧证据吧，把仿制品全烧了，再对外说真品丢了，回头就能拿着新做的仿制品当‘找回的真品’卖，算盘打得真响，狼狈为奸一唱一和的两个祸害。”
小嘴叭叭叭的不知道在骂谁。
哈罗在黑羽脚边蹭了蹭，像是在附和。黑羽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指尖的手套蹭到狗毛，软乎乎的触感让他紧绷的肩膀松了点。
“得列个清单。”黑羽直起身，从工作台抽屉里翻出个笔记本，笔尖在第一页写下“行动清单”四个字，字迹龙飞凤舞。
“首先，得弄个假身份。”他顿了顿，笔尖在纸上划拉，“消防维修人员怎么样？正好能名正言顺地在馆里转悠，还能碰消防装置。”
诸伏景光点头：“我认识个做假证的，手艺不错，之前也合作过几次了，明天就能搞定。”
“怎么认识的？嘴严吗？”不知道啥时候过来了的李乐安歪头对诸伏景光询问。
“在组织之前发的任务里，一个要被灭口的家伙，被我悄悄保下来了，舌头早就被割了他说不了话。”诸伏景光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李乐安比了个大拇指，表达了认可。
“其次，消防装置得调一下。”黑羽的笔尖在“消防装置”几个字上圈了圈，“上次去铃木博物馆，记得枪带展柜正上方有个消防喷头，到时候……”
黑羽突然停住话头，嘴角勾起抹算计的笑，没再往下说。
李乐安递出怀里一直抱着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龙马展的平面图。他把平板往工作台上一放：“刚查到，这次展会的消防系统是新换的，灵敏度很高，一个火星子就能触发。”
“正好。”黑羽伸手在平板上划了划，指尖点在枪带展柜的位置，“再改动一下程序把水压变大点，到时候让这里‘下雨’，效果肯定好。”
黑羽低头继续写清单，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格外清晰：“最后，考虑那一堆仿制品该怎么带进去。”黑羽抬眼看向诸伏景光，“怪盗淑女和怪盗乌鸦他俩打算什么时候把那堆东西送过来？”
“他俩留了个仓库钥匙让你自己去取。”诸伏景光点头，“就一些是龙马的信和酒杯，比较麻烦的是一堆仿制手枪。”
“随他们的便吧。”黑羽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拍，站起身来往外走，“走，去哪个仓库看看那些东西，那一堆仿制手枪想必不会考虑到手枪正常应该有的性能，没猜错的话把手枪里的铅条一抠，手枪就没有金属部件了，过个金属检测门什么的轻轻松松。”
黑羽本来已经平复点了的表情再看一下钥匙的长相后又垮了。
这钥匙是他家连着地下停车场中间那段通道里的哪个仓库的钥匙！！
有没有个人隐私了！！！
怪盗就可以随便进别人家吗？！！
他要搬家！！！
搬家！！！
深呼吸好几口气。
黑羽表示自己是个成熟的怪盗了，一般事情是气不到自己哒。
干活。
走，去仓库。
仓库在别墅地下室，灯光是冷白色的，照得货架上的道具泛着寒光。
最里面的货架上摆着个木箱，上面落着层薄灰。
放了应该有一两天了。
嗯，也就是说黑羽他前脚刚和诸伏景光去执行组织那边的任务，后脚那俩人就把东西给他搬起来了。
黑羽走过去，一脚把箱子踹开，里面铺着黑色丝绒，放着各有几十件古董模样的东西，泛黄的信笺、带着暗红痕迹的酒杯，还有个锈迹斑斑的枪套。
“就是这些。”黑羽拿起那只酒杯，对着灯光看了看。
杯口的暗红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在灯光下泛着暗沉的光。“他们当年假冒怪盗淑女的名头，假装被偷走然后又自己制作大量假货售卖的就是这些仿制品？看着倒挺像那么回事。”
“检测过，血迹是动物血，信笺的纸是现代仿的。”诸伏景光一手拿着就放在旁边的检测报告，一手拿起那封信，指尖捻着边缘，“不过仿得很像，普通人看不出来。”
“够用了。”黑羽把酒杯丢回箱子里。“反正买家发现这些东西是假的后也不敢报警，品控做那么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