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太后放心，只要太后信得过厂臣，厂臣必不会教您失望！”
戮青苏在言及“信得过”三字之时故意放缓声线。
他有意抛去亲信的身份，以臣子的身份同华清琦对话。
华清琦明白戮青苏是何等聪明，眼下戮青苏说出此话，想是看穿了她的疑心。
“哀家自是信你。可总有人提醒哀家，莫要养虎为患……”华清琦并不打算加以掩饰，只有戮青苏有所忌惮，她才能更好地将他拿捏。
戮青苏闻言内心并未有丝毫起伏，只提起衣摆跪下以退为进，从容道：“厂臣自请辞去锦衣卫总指挥使一职！还请太后成全！”
华清琦并未想到戮青苏为消去她的疑虑会选择请辞让权。
她固然想再养心腹统领锦衣卫，可眼下难有能与戮青苏相媲美之人才。
更何况，戮青苏统领锦衣卫三年有余，早已立威其中，即便是他辞去总指挥使一职，也有的是效忠他的锦衣卫！
届时锦衣卫不服新主，两虎相斗，只怕搅得山林更加难得安宁。
“锦卫司放在其他人手里哀家定将夜不能寐，哀家所言你不必放在心上。”华清琦上前亲自将戮青苏扶起，末了又道，“只是你新婚燕尔，此后还要顾及家小……锦卫司尚且缺个指挥佥事，哀家已拟定合适人选，不日便将到任。此人名叫邢无忌，原在京中任职，数年前外遣做了地方官，哀家指着他能为你分忧。”
“青苏谢太后体谅。”戮青苏早便接到消息，邢无忌的出现于他来说不足为奇。
华清琦走后，戮青苏这才外出会客，直至到了戌时，宾客才陆续散去。
戮青苏差左瑾瑶打点好宴后事宜，忙了一天，他多少有些疲倦，踏进关春留雪推门进入正房时正见越罗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去。
沈嬷嬷不愧是伺候蒋氏多年的老人，一见戮青苏，便迎上前去。
“戮厂督。”沈嬷嬷朝戮青苏见礼。
“都退下。”戮青苏一贯清冷，示意沈嬷嬷及房内伺候的小婢退出门去。
彼时越罗正顾着填饱肚子，未曾注意到戮青苏进入房来，还是阿杳上前小声提醒，方转过头来。
“小姐，戮厂督差我等退下。”阿杳并不敢去看戮青苏，言下之意是要听从越罗的差遣。
越罗看出阿杳是不放心自己与戮青苏独处，也想着自己吃完东西尚且需要人伺候漱洗，便看了一眼立在门口的戮青苏对他道：“我还未曾吃饱，让他们稍晚些再退下吧。”
却是沈嬷嬷走到越罗跟前，规矩道：“小姐，吉时已到，老身与这些个丫头着实不便留于此处。”
“你们走了是要让戮厂督伺候我洗漱？”越罗反问沈嬷嬷。
什么吉时？怕不是被戮青苏的一张黑脸吓破了胆急着跳出虎穴！
沈嬷嬷自然不敢让戮青苏伺候越罗洗漱，只好催道：“小姐快些吃，莫要让戮厂督等急了。”
“罢了，阿杳，你去准备洗漱的用具，一刻钟后送过来。”越罗并不想听沈嬷嬷继续聒噪下去，放下手中的糕点又喝了一大口茶示意沈嬷嬷带着阿杳等人退下道，“沈嬷嬷，今日辛苦您了，余下的差事便让阿杳处理，您老先领着这几个小婢下去歇息吧。”
沈嬷嬷闻言即领着阿杳等人向戮青苏行了退礼出去正房。
戮青苏却是跟着出去房门，叫住阿杳使她去往前厅寻左瑾瑶，让左瑾瑶备些酒菜尽快送来。
戮青苏的吩咐阿杳哪里敢怠慢，应声后便快步去往前厅。
戮青苏回到房内，见越罗又拿起一块栗子糕，问说：“不腻么？”
越罗嚼咽的动作一顿，心下竟有些委屈：“自然是腻的，可我只早上吃了些简膳，饿得慌。不比你，午宴晚宴大鱼大肉。若不是我求着沈嬷嬷，她心软了，便连这些糕点，她也不许我吃，说是要坏礼数。”
戮青苏走到越罗坐着的小几旁，却是趁她不备将她手中的糕点抢了去。
“还给我！”越罗的胃口并不小，眼见着盘子里所剩无几的点心又少了一块，心下一急起身与戮青苏争抢起来。
戮青苏故意将手抬高，惹得越罗踮脚来抢，若不是穿戴厚重，她必定跳起身来。
越罗见无论如何也够不着，索性冷哼一声，摆出一张臭脸重新坐到小几前吃剩下的点心。
戮青苏轻笑，吃完手中的点心又向越罗面前的碟子伸出了魔爪。
在得逞的前一刻，戮青苏的魔爪被越罗截获。越罗一把将碟子护在怀里，一脸警惕地看着戮青苏。
“还说不会在吃穿用度上亏待我，便是一块糕点，也要短了我的！”越罗没好气道。
此话一出，戮青苏脸色微微一沉，越罗尚未反应过来护在怀里的碟子便到了戮青苏手里。
越罗气不打一处来，又去抢碟子，可刚起身便被戮青苏勾住腰身搂进怀里。
离得近看得真切，越罗精心描画的妆面落进戮青苏的眼里，戮青苏双眸微微闪动，想是吃下去的点心干涩，不住滚动喉头。
“自然不会短了你的。”戮青苏将头倾下一寸，将手里的碟子放回小几上，对越罗道，“既是腻了，便不吃了。”
“我就要吃！”越罗试图让戮青苏松手，一挣扎头上的翟冠猛地一晃险些松落。
戮青苏赶紧抬手将翟冠拖住，皱了皱眉道：“别动！”
越罗跟着皱眉，突而揉紧戮青苏的衣襟严肃万分道：“你这样搂着我不松手算什么？这比你打杀他人还要狠毒！”
“算什么？这不就是夫妻间该做的事么？”
戮青苏玩味，反而又将越罗搂紧了些，只是拖着翟冠的手并未放下。
他贴着越罗的耳朵，以一种极其暧昧的语气呵道：“阿罗，你的这张小嘴真是要不得，总爱惹我生气！我得想些法子将它给堵上！”
堵上……
当戮青苏的双唇自耳畔游移，停在鼻尖随时便将倾落下来时，越罗不知为何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