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在背后喊她。
“不用了陈妈。”
顾惜瑶脚步顿了顿，碍于礼貌还是回头笑着回了句：“昨天晚上跟朋友们守岁来着，太困了，我先去上面补个觉，麻烦您了。”
“行吧，那你踏实睡，先生和夫人他们要晚上才回来呢！”
“好的，知道了。”
顾惜瑶应下了，头也不回地直接钻进了自己的卧室。
反锁上房门以后，她目光呆滞地把衣服全都脱掉，光着脚走进浴室烫了个热水澡。
换好睡衣，顾惜瑶把自己扔到床上，卷着被子翻了两个身，紧接着便沉沉睡去。
…
揣着满怀心事，这一觉顾惜瑶睡的也并不安稳。
朦朦胧胧中连着做了好几个梦，全是些散碎的片段。
她梦到了刚和傅义相识的那个夜晚，他高大的身躯猛然冲到自己身前，空手夺下了抢劫犯的刀，手心被划破了，鲜血是刺眼的红。
又梦到他喝醉的那个夜晚，把自己逼在墙根底下，莽撞而大胆地贴上来，唇舌是灼热的。
还有在知道徐瑶的病情以后，他踏着寒风奔下出租车把自己像个孩子一样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地哑着嗓子哄她... ...
后来的后来，她终于哭着从梦中醒来。
呆呆地坐在床上，任由泪水浸湿脸颊。
直到哭的两只眼睛都肿成了核桃，喉咙和鼻腔也全都封死了。
她才走进卫生间，将水龙头拧到冷水那边，好好地洗了把脸。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顾惜瑶并不后悔。
哭也哭过了，情绪也算是发泄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就要交给时间了。
她也相信傅义，一定能和她一起坚定且勇敢的度过这段短暂分离的日子。
最后，他一定会说出那个她最想要的答案。
把这些事情都想通之后，顾惜瑶才觉得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虽然还是有点不习惯麻烦别人，但想起陈妈说熬了银耳羹，她还是有点忍不住了。
刚想站起身准备下楼，被丢在枕头旁边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
顾惜瑶顿时心头一紧，赶紧扑上去把屏幕翻过来。
“刘老师”三个大字映入眼帘时，她的眸底还是飞速闪过了一丝失望。
而后定了定心神，按下了接通键。
“喂？惜瑶！新年快乐呀！”
刘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欣喜，尾音都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刘老师，新年快乐。”
顾惜瑶也笑着回了句吉利话。
“诶呦，真是不好意思，这大过年的打扰你。”
“哪有啊，您可别这么说刘老师，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哎呦喂，你说说哈哈哈，诶呀想起这事儿我就激动真是，我这... ...你等等，我组织组织语言。”
刘老师一边说着话一边控制不住笑个不停，就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
给顾惜瑶听得一阵纳闷。
但见她情绪这么亢奋，便觉得肯定是真的有什么事，也没敢出声打扰。
过了半晌，刘老师总算是冷静了些。
问她：“惜瑶，你还记得十一月份的时候你参加的那个全国美术大赛吗？”
“记得。”
顾惜瑶愣了愣，一听是比赛的事情也不免开始有些紧张。
“是... ...是比赛的结果出来了吗？”
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问道。
“哈哈哈哈，比那个还要令人意想不到！”
刘老师像是卖关子似的，故意停顿了一下，而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是‘前路’画廊的创始人，也就是那个拿下好几界‘缪斯’大赛冠军的秦老师！他特别点名——是特！别点命！说是要见你一面！”
“诶呀，惜瑶你可真的太给刘老师长脸了，我教书教了十几年啊，都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他！”
“... ...”
这些话拂过耳畔的时候，顾惜瑶差点以为自己是耳朵聋了听错了。
要不然就是还在做着梦，没有醒呢。
她张了张嘴，半天都没发出声音，心跳声越来越大。
直到手心快要被汗水彻底浸湿之前，才终于回过神来。
啊。原来那位创始人姓秦啊。
顾惜瑶想。
她用指尖掐了掐自己的腿，确定了这真的不是梦。
“刘老师... ...”
刚刚才大哭过一场，顾惜瑶说出这几个字以后鼻音愈发加重了几分。
“好孩子，别紧张，这种事情咱们应该开心，知道吗？”
“无论比赛的结果如何，能跟秦老师见上一面那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如果他喜欢你，能再为你指点个一二，孩子啊！那绝对... ...那绝对是多少人几辈子都等不到的福份啊！”
“好... ...我知道，刘老师。我知道。”
她站起身来，开始不知所措地举着手机在屋里转来转去。
“什么时候，那我... ...我什么时候去见他？”
她呐呐地问。
“我刚才就是因为这事儿稍微有一点头疼，秦老师那边好像是急着出国，跟我约的是明天上午，其实昨天我就想跟你打电话的，但昨天不是大年三十吗，想着你应该忙着跟家人团聚呢，就没敢打扰你。”
“没问题的，刘老师。”
顾惜瑶赶忙点头道，“没问题，明天我有时间的。”
“行，那这样我把具体的时间发到你微信上，明天出发的时候你跟我说一声，人家那边专门说了只单独见你，老师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刘老师语气有些遗憾，但想了想，这种光荣的事情虽然没轮到自己却轮到自己手下的学生了，到底脸上有光。
便又笑着嘱咐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顾惜瑶举着手机，激动得都感觉不到胃里的饥饿感了，紧紧地攥着手机又再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
等到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点开了傅义的微信头像。
“... ...”
习惯真的很可怕，日以及日的相处让她早就对他产生了深深的依赖感。
无论是开心的事情还是难过的事情，总是想第一个告诉他。
但现在还不行。
时候还没到。
顾惜瑶抿了抿嘴，狠下心锁上了手机屏幕。
而后便下到一楼准备先去把肚子填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