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菀垂着眼眸，装没听明白。
“女人本就体寒，更何况是产妇。”
唐菀 ：“……”
都三个多月了，她都已经恢复了。
他再提这些，会不会太晚了。
周危见她又在装傻充愣，上前，将狼裘往她身上裹裹，又将带子给她系上。
然后从一旁的饭盒里，拿了一个包子递给她：“吃点东西吧。”
两人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唐菀接过就咬了一口。
果然，人在极度饥饿下，吃什么东西，都好吃。
包子的味道，和上次，在药厂时，吃到的差不多。
她抬起头来，看着周危，只见他双手捏着包子，两口就是一个，吃得狼吞虎咽。
却透出几分帝王的优雅厮文来。
自上次，他在福宁宫，向自己透露，识字不多，没人教，连形体都不够优雅之后。
到现在，他不论是言行举止，都完全大变样，有了帝王的风范。
这个男人都这个岁数了，学习和模仿能力，也是惊人的强。
周危又拿出两个包子，递一个给她。
却见她还捏着，没有吃，目光幽深地看着自己，不由问道：“怎么了？”
唐菀咬着手中的包子，伸手去拿他递过来的。
边吃边向他问道：“臣妾听说，皇上小时候也是在冷宫出生，冷宫长大，又遭受不公和虐待。”
“臣妾没想到，皇上还能这般，爱民如子。”
今天的周危，无疑是活了几世，她所遇到的，最温柔，最温暖的男人。
真正的做到，爱民如子。
那样成长起来的男人，加上她上上辈子对他的印象，无疑，算不是明君，更别谈这般博爱。
周危口中正咬着包子，诧异地看着唐菀，眼睛不由变红变热。
这是自她冷宫产子，两人见面以来，唐菀第一次问他私人的问题，真正地关心他。
他心中肿胀，口中的包子咽不下去，就吐了出来。
他垂眸，纤长的睫羽抖了抖。
片刻之后，“哼！”笑了一声。
“朕小时候是过得不好，可这世上，还有更多的人，过得比朕更悲惨。”
“再说了，也有很多人，用生命，守护过朕，对朕抱以期望。”
“更何况，那些伤害朕的人，都已经被朕踩在脚下，变成白骨了。”
“朕如今，有妻子，有孩子，家庭圆满，拥有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唐菀喉咙一堵，猛地看着她，满目震惊，眼眶发红。
妻子，说的是她吗？
她和孩子，是他拥有的最好的？
周危看着她这样，眼睛也跟着发红。
狭窄的普通马车内，两人衣着平凡，忙了一脸，全都灰头土面，像极了寻常夫妻。
周危上前，抹着她有些湿濡染了灰的眼角，认真又坚定地说道：“等寒灾过后，朕封你为后。”
他本还想说，这辈子，她会是他唯一的皇后，也会是他唯一的妻。
宫中的那几位，他会想办法处理了。
但这种话，怕是说了，她也不会相信吧？
等以后，做到了，再跟他说。
唐菀此刻，自然是心动的。
她对着男人温和一笑，有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极悲凉。
不等寒灾结束，沈云宁就回来了，一切都会变了。
周危不明白她为何会是这样的反应，猛地将她抱进怀里，心疼地抱紧。
“唐菀，朕有很多不足之处，咱们来日方长，朕不会辜负你的。”
唐菀压下自己的心绪，微笑着软声道：“皇上是个很好的人了。”
周危心里并不是那么好受，只能将她抱得更紧。
沉默了一会儿，唐菀拍拍他的背，从他怀里退出来。
低头咬了口包子，问道：“那些人，你发现了吗？”
唐菀今天来这里，还有一个目的。
就是看看，上上辈子的暴乱，有没有其他原因。
毕竟大燕的奸细，在大周这么活跃，如果换作是她，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周危点头：“那些人，都告诉朕了。”
说到这里，周危的神色就温和起来，一脸微笑自豪地看着唐菀。
像似在说，看，你爱百姓，关心百姓，他们也会爱你，关心你。
都值得。
当然，他自己也发现了。
“朕来这边，也是打算查查这些的。”
“大燕的奸细，其实从前朝，就早在大周活跃了。”
“上次，你抓到的那个武嬷嬷，朕查问过，没有其他用，就杀了。”
“但京中必有他们的余党，这个时候，朕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唐菀点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这倒是想到一处去了。
周危又说道：“朕打算，在这些离赈灾点远的地方，再建一些临时的赈灾点。”
“也能成为巡逻军们临时休憩的地方，多放些抗寒包，以缓解情况。”
“你意下如何？”
周危向唐菀询问的态度，很真诚。
“自然是好的。”唐菀又说了些自己的想法，相互补充。
“朕让巡逻军，及时去建。”
“若是钱不够，臣妾可以拿泰安医馆，去向民间钱庄借贷，发行类似长河券的债券也行。”
“够的，”周危眉目生辉：“下午朕接到消息，南方二十一省，均向北方灾区，捐赠了物资和钱财。”
“物资本来也没那么缺，也就短短二十来天的时间，用不了多少。”
“朕已经下旨，让兵部押送物资和药物，前往其他各省。”
唐菀再次点点头。
周危的安排，面面俱到，确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天黑了，朕送你回医馆。”
“嗯。”
周危掀起车帘，正要把人赶马车。
他身边留在宫中的内监，小宁子骑着马，急匆匆地赶来。
马都还没站稳，就跳下马，冲上前来。
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皇上，庄老夫人在宫门前求见太后，已经跪了大半天了，声势闹得很大。”
“万公公让小的来禀告皇上。”
车上，唐菀和周危相互看了一眼。
周危正想说，让人送她回去休息，他去看看。
就听唐菀说道：“去看看。”
他也想将唐菀带在身边，就点头“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