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奋力奔跑的人影已经不知绕着来回周转了多少圈，每一圈仿佛都在王允眼里增添了一道暗沉迷糊的光。
从她出寝室门开始他就一直在身后跟着她，跟了这么远，他才发现自己竟然都没勇气上前和她说句话。
父母突然的造访，还有他心里藏的“或许父母能在暗地里当一当催化剂”这样的想法，在得到她否定后，他觉得心头惆怅却也难启齿。
所以一直没联系她，就连她舅舅的事儿，也是通过江峰知道的。昨日手术，其实他也在南城，赶回去了。
可沈辞跟在她身边，还有她舅妈、表弟。他们几个人相处起来居然也那么融洽和谐，跟他和他们在一起时的礼貌和拘谨完全不同。
她家里人好像都挺喜欢沈辞的。
毕竟身价在那儿摆着，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他还是觉得放不下顾烟，所以晚上一直都跟在她左右，她没出来时，他已经在走廊守了好久好久，在楼梯目视了她从寝室出来开门进沈辞寝室的全过程。
沈辞房间的门关上那一刻，其实他那块石头就落了地了。
顾烟又跑了一圈，直到自己跌倒在地。
“顾烟！”
王允终是没忍住，大喊一声后追上去。在她面前蹲下，顾烟错愕的表情之下，他先解释：“刚刚给我妈送点东西过去，正要回去。”
这解释还算是合理，男生女生寝室就隔着一个操场。
“噢。”顾烟点点头。
“摔到了吗？疼不疼？别动，我帮你看看。”
顾烟抬手拦住了。
王允抬眸看她，顾烟却躲开了视线，坚持站起来，王允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帮了一把：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顾烟知道自己只是轻微扭了一下，甚至都不用擦药睡一觉起来就好了。而且，现在多半是因为刚刚跑步用力过猛才会导致这种状况。
腿还一阵阵乳酸胀痛。
“麻烦你扶我坐会儿可以吗？”
“嗯，走吧。”
还说什么麻不麻烦的，王允听得心里很不得劲儿。只是在顾烟面前都由着她了，扶她在边儿上坐下后，王允也顺势坐下，问她喝不喝水他去买。
顾烟摇头，侧眸看了他一眼说：“坐会儿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行。”
突然有话跟他说了，王允却感觉心里不镇定了。总觉得心慌慌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在悄然滋生着折磨人。
“听江峰说你评上了出国交换的名额，现在就等筛选了？”
王允沉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蓦然点头。手轻搭在膝盖处，长腿伸直直的，像是跟喜欢的女孩子坐一起害羞的初中生似的。
“那为什么想放弃？”江峰说感觉王允好像没那么志向，有点儿心不在焉的，还跟他提了一口气说不想过去。
王允缓缓侧眸，有些话梗得嗓子有点痒，到说出来时却变了味儿：“也没啥的，跟江峰一样的想法，父母年迈了，出国......太远了。”
你都在这儿？我出去有什么意思。而且这是沈辞和你分开的时间，真的想努力一把。
可顾烟却说：“虽然我明白你们的顾忌，但说实话，叔叔阿姨那个样子看起来身体健壮。不过两年时间，以你所学、所悟，你出去会对以后的医疗事业贡献不小的杰作。
王允，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很厉害、很棒的医生。你正直、善良、心灵手巧，很少有人有你这样的造诣和灵活。
医院选中你，也是你能力超凡。我觉得你不应该轻言放弃，你应该为自己努力一把。
如果，有我在内的因素阻挡你去，我真的希望你能深思。”顾烟认真而诚恳地说：“你要是为了我断了前程，或是有太多顾虑，我不会心安的，也不会开心。”
两人无声注视着对方，皆是心怀所想。
一条微信信息声响断了两人的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