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亓煊还在身边，宋云熠快速抬头眨了几下眼，把那股酸涩压下去。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早晚都会知道的。”
只是时间问题……
亓煊却不这么认为，倔强的反驳：“那他也不能随便说！”
听他这么说，宋云熠心里有些暖，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扭头跟亓煊对视，温声道：“火火就因为这个打他的？”
“……”亓煊下意识想为了面子反驳，但在看到他哥发红的眼尾时，还是选择了沉默。
反正本来就是这样的，他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尽管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袁帅早就在亓煊摔门而出的时候跟他说了一遍，但是在得到亓煊这种默认的回答时，宋云熠心里还是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被在乎的感动，又像是别的，以至于让他眼眶开始发烫。
他眼里闪烁着泪花，声音微哑道：“谢谢……”
沉默许久，宋云熠感觉头顶突然多了一只手。
他微微怔愣，顺着那只手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亓煊神情复杂的脸。
见他抬头，亓煊也学着他平时的样子，笨拙的在他头顶揉了揉，随后伸手就将人揽了过来，搂在了怀里。
因为宋云熠完全处在出神且摸不透他下一步会做什么的状态，所以亓煊搂的格外轻松。
亓煊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就像哄小孩子一样。
“哥，你不要难过了，还有我呢。”
“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离开。”
想想他哥那些经历，亓煊鼻子也忍不住发酸，心也跟着发颤，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对他哥好一点，再好一点。
除非他哥以后嫌弃他，否则他绝对不会离开。
同时，他忍不住懊悔自己当时一定是疯了，才会想亲口听他哥说这些，毕竟每说一次都是在将他哥结痂的伤口再次揭开，流出鲜红的血。
而他能做的微乎其微，他哥忍受这些折磨的时候他都不在场，现在能给的也只有安慰，拥抱而已。
可这对宋云熠来说，足矣。
他话音刚落，宋云熠就抬手反客为主抱了回去，他将头埋在了亓煊脖颈处，闻到那熟悉味道的同时，他眼眶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烫意再次出现。
这次不一样，他越是强忍着那感觉就越是作对似的汹涌。
一滴泪毫无征兆滚了下来，落在亓煊羽绒服上，没多大会儿就渗了进去，消失不见。
那滴泪滑下来的时候，宋云熠自己都愣住了。
仔细想想，他好像许久没哭过了，就算他父母离世，他也只是感觉心疼的几乎晕厥，但死活就是流不出一滴眼泪。
要不然也不至于被说没良心。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宋云熠想不出来，就一直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想，直到亓煊腰酸的实在受不住了，他们才分开。
亓煊下意识去捕捉宋云熠脸上的异常，但他愣是没有看出一丝一毫不对劲，就好像刚刚脆弱的让人想保护的他哥是他做的梦一样。
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最终，亓煊还是抿了抿唇，选择闭口不提刚刚的事。
就在两个人不说话，沉默到快要尴尬时，亓煊开口了。
“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宋云熠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转移到了他脸上，却没有说话。
亓煊说：“但是有来有往才公平。”
“？”
“作为交换，我打算告诉你一个秘密。”他补充说，“我可连袁帅都没说过呢。”
这下倒是勾起了宋云熠的好奇心，倒不是因为他迫切的想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而是因为这个秘密袁帅都不知道。
“什么？”
亓煊呼出一口气，正准备讲的时候又笑了下：“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就是觉得有点丢人。”
“我小时候没有跟着爸妈，一直是爷爷奶奶带的。”
宋云熠有些意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安静的听亓煊说。
“那时候我七岁多一点，晚上出去瞎跑着玩，跑丢了。当时是在村里，还是小土路，路灯又坏了，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我害怕，又找不到回家的路，就躲在了不远处的一个空旷的小河边等着爷爷奶奶来找我，可是等着等着实在太困了，就趴在小河边睡着了。”
像是觉得自己挺蠢的，亓煊笑了一下，扭头看着宋云熠，继续说：“而且我小时候睡觉不老实啊，睡着睡着就滚到河里去了。”亓煊描述着当时的场景，“当时村里那个小河边还没有夷为平地，是有一个缓坡的。”
听他说着，宋云熠不禁皱起了眉。
见他这反应，亓煊宽慰道：“别着急，我没溺水。”
“等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河水都漫到我胸部了。”他感觉很稀奇一样喃喃，“我那是头一次知道原来这么小的河也会涨水。”
宋云熠并没有觉得这事有多好笑，反而觉得心脏发紧。一个七岁的孩子，什么都做不了，当时该是有多么害怕，同时又是多么乐观，才能笑着叙述起这种想想就后怕的事。
“后面的小细节我也记不清了，总之从那以后我就来羲和跟我爸妈一起住了。”
听他这么说，宋云熠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他高一那时候跟姜静关系很好，或者说姜静很喜欢他，所以除了学习，偶尔也会跟他说一些生活中的琐碎小事，说的最多的就是跟他年龄相仿的儿子，好像也有提到过“溺水”这样的字眼。
当时他本着“这跟我没关系”的想法，只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他稀薄的记忆告诉他，这件事的真实情况，远比亓煊的描述要严重的多。
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姜静就这样把他接来身边照顾。
亓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在看着他哥安静的侧颜时联想到了最近网上很火的一个小测试，等他反应过来，愚蠢的问题已经脱口而出。
“哥，如果那时候我们就认识了，我真的溺水离开了你会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