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
雾海中，独孤影的身影模糊不清。
封泽只能模糊看见一个人影转身朝自己走来。
独孤影语气悠哉:“现在就对人族动手，还是个宗门弟子。那位就不怕五洲人族注意到魔域的动静吗？”
“若是你们邪修都死在无尽渊里，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独孤影一步一步来到封泽面前，说话的语气算不上友好。
“呵。”见独孤影把自己摘得如此干净，封泽没憋住笑出了声。
“独孤……将军？”封泽掀着眼皮，抬眼看独孤影，“您是不是贵人多忘事？”
“……”独孤影面上看戏的表情淡去，沉默地等着封泽接下来要说的话。
“您忘了，您现在可不是魔域大将军的后代了。”
封泽勾着嘴角，看向独孤影的目光怜悯，“您现在跟我们可是一样的。”
“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出了事，您可不能想着独善其身。”
“否则，您会有什么下场，我可不敢保证。”
封泽一口一个您，态度恭敬，说出的话却十分残忍。
然而他对独孤影没有半分攻击的意思，他只觉得这个魔族——可怜。
跟他一样可怜。
或许独孤影还把自己放在合作对象的位置上，可在孟苍辛眼中，无论是自己还是他不过都是些无足轻重的棋子罢了。
日子长了，孟苍辛甚至都不会记得还有他们这些棋子。
那人的洒脱、随心所欲，常常会让他吃惊。
说白了，若是棋子，那人弃了也就弃了。可若是真的惹到他……封泽表示，他没见过有这样的人能存在。
在封泽看来，独孤影若是想好好的在无尽渊里过完后半辈子，最好的选择就是老老实实避开孟苍辛。
偏这人不甘心，上赶着找过来。
站在雾海中，封泽难得地与独孤影多说了两句。或许是因为雾海中，人无时无刻都在被潮湿束缚的空气裹挟，一切感官能力都被削弱，封泽却难得地觉得放松，片刻的懈怠下竟对旁人生出怜悯之意。
封泽无声自嘲，明明自己才是最可悲可怜的那个。
忽然传信玉牌亮了起来，封泽垂眸看去，是肖祁的消息。
“魔域那边怎么样了？”
“要是疯得厉害，你记得自己保命。”
看到肖祁一连两条信息，封泽似是忽然想起什么无奈失笑，回了句:“你以为我还是小时候？”
*
另一头，肖祁看着传信玉牌上这句没头没尾的回复不由蹙眉，凤眸微闪。
*
封泽一直都明确地知晓，如果不是肖祁，他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大概也正是因为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封泽反倒能抛下一些东西，彻底且心甘情愿的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邪修。
这也是那个时候的他所能拥有的唯一的选择。
*
少年肖祁半蹲在另一个少年身边，指尖放在地上少年的鼻下，鼻间的呼吸微弱不可察。
少年肖祁眼角微扬，神色漠然地准备收回手起身。
快死了，不能用，是他对这个人的判断。
然而地上的少年却忽然睁开双眼，目光可以说是炯炯有神，甚至有力气拽住肖祁刚要收回的手。
肖祁愣住，扭头垂眸盯着自己被血污沾染的衣袖皱眉。
早知道刚刚就给这人一刀，送他下去了。
“别伤害她，”少年死死拽着少年肖祁的袖口，眼眶微凸瞪着肖祁，一副你不答应他就死不瞑目，爬也会爬出来找你算账的模样。
肖祁被他恐怖的模样逗笑，移着目光看了一眼旁边撞晕在地昏迷不醒的女孩，又看回死拽着自己不肯放手的少年，
“胆小鬼。”
濒死的少年封泽被眼前人的一句‘胆小鬼’说得愣住。
肖祁挥手打掉封泽扯着自己衣袖的手，声音冷漠:“你又想保护她，又想死了一了百了。你不仅是胆小鬼，还是一个异想天开的白痴。”
肖祁伸手指了指自己问:“你以为我不杀你是因为我善良好说话吗？”
“我只是觉得你没什么用了而已，她，”肖祁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女孩又道:“比你有用点。”
“至少没死透。”
听了肖祁的话，封泽死撑着一口气，挣扎也要拽回肖祁，“我有用!你别伤害她，我不会死的……”
说到最后，封泽只剩气音，双眼翻白，仿佛随时会厥过去。
肖祁沉默不语垂眸打量着死撑着一口气不肯闭眼的少年，无声嫌弃。
封泽翻着眼，身体却因为过于激动而颤抖抽搐，“我 不…会 死……”
“……”
少年肖祁看了半天，最终重新拍掉对方死人一样的手。
掏出几个药瓶，动作粗鲁地掰开这个死撑着不肯死的人的嘴。
丹药混着灵液一股脑地灌下去，为了避免这人昏死过去，灌完灵液，肖祁还用力掐着对方的人中。
好避免自己的丹药和灵液白白浪费。
事后清醒过来回想起记忆的封泽始终觉得自己能活下来，自己功不可没。
也是后来，封泽才在熬过来的一日一日中明白一件事，如果当初自己碰到的是几年后的肖祁，或许他的结果就是，在被发现还有一丝气的时候，就会被肖祁一剑捅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