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陈笑灵也明白再继续聊下去陈庭桉也不会松口。
她这个老爹哪里都好，只有一点，实在是太执着了，但凡有机会，就一定会提起让她接手陈家的话。
可她对陈家暗处的那些东西，实在是无法接受，她也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担起陈家的担子。
做个混吃混喝的小废物多好？
上上学啃啃老，自由自在。
为什么要去插手那些东西？
“那就当我没说吧。”
陈笑灵还是拒绝了陈庭桉，又接着问，“那林伯知道这事吗？”
“我会跟他说。”
想想也是，这种事还是陈庭桉去跟张楷林说比较好。
陈笑灵舒了一口气，“也不早了，您早点睡，我明天回去。”
陈庭桉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电话就已经被挂断。
听着里面的忙音，他无奈地摇头笑道：“这丫头啊……”
“好不容易主动给你打了个电话，怎么又提起那一茬？”
程舒抽回自己的手，没好气地嗔怪了一句，“不是说好了吗？笑笑愿意接手，就慢慢教她，不愿意，大不了就是护她一辈子。咱们陈家就这一个闺女，还能护不住她？”
陈庭桉抬手摘掉了眼镜，折好镜架，端放在桌边的镜盒里，缓缓起身，伸手将程舒揽进怀里。
声音带笑，听起来低沉温和，但更多的是无奈。
“她是咱们一起养大的女儿，我怎么会想让她沾染那些东西？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活着，她就是陈家的大小姐，想要什么都应有尽有。无论是鬼门，还是特调局，或是其他别的什么势力，都触碰不到她分毫。”
“可如果我死了呢？”
“不许胡说！”
程舒生气地伸手捂住了陈庭桉的嘴巴，眉头拧得更紧，“多大的人了，说话还口无遮拦！”
陈庭桉笑着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
“陈家是个烫手山芋，可同时也是一个保护罩。”
“虽然现在所有人都对陈家的东西虎视眈眈，就算我不在，笑笑也能握着这些东西保身，但唯一的问题就是，她的能力，能不能真的握得住这些东西，而不会沦为那些人操纵这些东西的傀儡。”
“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她好，但也得给她时间吧？这孩子本来就对那些东西排斥，你越是逼她，越是适得其反。”
程舒试着规劝陈庭桉，“反正来日方长，万一有一天她就想通了呢？”
陈庭桉轻叹，他转头看向窗外。
夜幕沉厚，星光暗淡，云影浮动。
“可是我就怕……等不到那一天。”
*
崔珏打开房门，看见离若岚和陈笑灵已经起来，正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
“醒了？”
陈笑灵打了声招呼，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你的早饭在那，抓紧吃吧。”
话说着，脸上透出几分不情愿。
似乎不满那份早饭留给崔珏。
崔珏看出了她脸上的小表情，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
“对了岚岚，今天要回学校了，下午有课，一会儿我让陆闻蝉来接我们吧？”
陈笑灵看向离若岚，手上的筷子夹着一根油条，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继续说，“上完课咱们去cbd一趟，我要好好逛逛，逮个渣男差点给我搭里头，又在医院躺几天，都快给我躺发霉了！”
离若岚垂着眸，嚼完口中的东西，放下筷子，略带歉意地开口，“抱歉笑笑，我今天有事要出去，晚点我跟老师请假。”
陈笑灵微微一怔，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她又很快恢复如常。
“还是要去那个陵和精神病院吗？那我……”
话还没说完，陈笑灵注意到离若岚蹙起的眉头，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没事，那你忙你的吧，我去帮你请假，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着，她一只手在耳边晃了晃，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离若岚点了点头，“好。”
吃完饭，陈笑灵没有让陆闻蝉来接，自己下楼打了个车直接回了学校。
离若岚收拾了一下碗筷，背着身在洗碗池前洗刷，崔珏轻轻靠着门，淡淡开口。
“你还打算去精神病院？”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总要去看看。”离若岚闷着声音回应。
崔珏笑着继续说道：“看你刚才的样子，似乎很排斥你那个小闺蜜参与你的事。”
刷碗的手停了一下，离若岚反驳道：“不是排斥。”
“我要去找我父母，是我自己的事，跟她无关，我不想她卷进来，她应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跟着我受伤，甚至要命。”
这种想法，从她知道金陵广场的事是特调局的试炼开始，就有了。
虽然陈笑灵出现在那里纯粹是意外，但她内心里还是觉得是自己把陈笑灵牵扯进来。
所以这之后的事，她都不愿再和陈笑灵多说。
琥珀色的眸眼垂着，崔珏对这种矛盾且复杂的关系，不甚理解。
短暂的安静，沙发上风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崔珏看了一眼，站直身体，径直走了过去。
接起电话就是江青凝重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
崔珏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洗手的离若岚，随口答道：“离若岚家里。”
“哦，离若岚家里……”
江青话说一半，猛然反应过来，“离若岚家里？！”
“你说你去送人，一天两夜没回来，你把自己送人家家啦？！”
话筒那边声音太大，吵得崔珏剑眉微蹙，把手机拿远了些，“大早上打电话又干什么？”
“干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消失这么久干的好事你自己心里没谱儿？”
一提起来，简直把江青怒气值拉满，他几乎在咬着牙跟崔珏说话。
“祖宗，你送人就送人，好端端又去杀茅山的人干什么？还是吕青阳！”
“你知不知道？茅山那老头现在正带着他宝贝徒弟的骨头架子堵我办公室门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