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白的状态，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因为这件事情上，谁也帮不上她。
在灵山挥刀，斩断世界壁垒的那一刻，林依白掌握了神明的智慧。
也是在那一刻，她真正意义上，看到了自己的归宿——
接受神明力量，抹去名为林依白的存在，成为神明在人世间的投影。
林依白做好了准备，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她会找个地方，先一步去死。
就像小猫一样，寿终正寝前会找一个没人的角落，独自默默地死去。
程书琴想要劝说。
可她看到了林依白的眼神，清澈、干净、没有丝毫的畏惧或犹豫。
如同清泉，又如同一把能够倒映出月光的长刀。
林依白已经做好了决定，而她一旦决定的事情，就是绝对的一往无前。
林依白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说：“书琴姐，拜托你对别人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我哥和李修。”
程书琴摇头说：“你哥不行，我今晚睡觉的时候就告诉他，我是他的妻子，可不会对他隐瞒这种事情。”
“唔……可恶！”
林依白握紧小拳头。
程书琴张开一条手臂，给了林依白一个拥抱，她怀中的小宝宝，也张开双臂，轻轻抱着他的依白姑姑。
温暖的心意，传递过来。
程书琴轻轻拍着林依白的背：“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但……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吧，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嗯。”
林依白用力拥抱，一张脸埋在程书琴的胸口。
“诶？”
林依白忽然感受到不一样的触感，不可置信的又用力蹭了蹭。
“书琴姐，你怎么好像变……”
程书琴脸颊微红，正要再弹一个脑瓜崩。
铛铛铛！
程书琴的母亲举起了一个小铃铛，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到拆礼物的环节了。
“拆礼物啦！”
林依白松开怀抱，跑过去，眨巴着眼睛期待。
“喏。”
走过来的李修递过去一块菠萝。
林依白双手叉腰，张开嘴，指了指，意思是直接炫我嘴里。
李修笑着投喂。
“还要还要！”
李修继续投喂。
满月宴的礼物有送房子的、送车子的、送门店的，还有送金雕塑的，也少不了各种守护类，无副作用的禁忌物品。
相比起来，林依白和李修送的礼物就看起来「平平无奇」了。
林依白送的是迪士尼永久门票，附带姑姑导游服务。
李修送的是一缕传说之力，其中融合了他得到所有传说之力。
一方面是能够给孩子提供保护，另一方面，可以用来投放出来，方便林科、程书琴给孩子讲古代传奇的故事。
一件件礼物被拆开，忽然，一个造型精致的木偶，吸引了李修的注意。
木偶雕刻的是一个可爱的男孩，有着乌黑的头发和灵动的眼睛。
这种手法……
李修不由想到了一个人。
傀儡师。
林科走过去，拿起木偶，果真在背后看到了一张纸条，上面简单的写着：
「珍惜，祝好。」
落款是傀儡师。
瞧见这个名字，不少人心里咯噔一下。
自从女儿死后，傀儡师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或者说，恢复到了人们第一次认识他的模样。
优雅且癫狂，冷漠且残忍，将天地万物视为草芥。
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这份未知，无形中让他充满了危险性。
步笙声张开混沌时代力场，问：“要销毁吗？”
以李修对傀儡师的了解，别的方面或许会埋下陷阱，唯独对孩子，他不会这么做。
这应该只是纯粹的礼物。
但这是李修的想法，是否接受礼物，应该由作为父母的林科来判断。
没人注意到，准确说，是被心灵力量偏移了注意力的角落，一个「普普通通」的宾客静静望着这一幕。
林科拿起木偶，摘下它背后的纸条。
“谢谢。”
他将木偶轻轻放在孩子面前。
小新张开双臂，抱住了木偶，看得出他很喜欢。
林科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的信任。
站在角落中的宾客，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不客气。”
说完，宾客神情恍惚，等他回过神时，已经不记得此前发生了什么。
……
傀儡师的意识回归灵山。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如来的声音自对面传来。
傀儡师缓缓睁开眼，摘下面具。
一头雪白短发，显得他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但若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的容貌、皮肤，其实与之前没有半点区别。
甚至过去的傀儡师，时常愁眉苦脸，眉头紧锁，现在的他却经常洋溢着笑容。
他看起来似乎比过去变得更开朗了，可只要不是瞎子，就能在这份开朗中，找到压抑在心底的痛苦，以及……
憎恨。
自从傀儡师来到灵山的第一天，如来就默默注视着这份憎恨之火的燃烧。
唯独今天不同。
在无尽的憎恨当中，如来看到了一丝丝，源自心底的喜悦。
“是因为新生命的诞生，还是因为他人的信任？”如来问。
“都不是。”
傀儡师拿起面具，在指尖旋转说：“是因为庆幸。”
“庆幸？”
“这个孩子的未来，将面临三个结局：
读符人毁灭世界，他跟随死亡。
神明降临，他成为信仰神明的疯子。
又或是，读符人击退，神明未降临，而我杀死了世界意志，他将在毫无束缚的环境中，肆意生长。
不论哪个结局都会在他尚不具备自我意识时盖棺定论，他不需要遭受痛苦和折磨，只需要去享受对应的结果。
这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吗？”
如来放下手中的佛经，轻叹了口气：“你还是没有放下仇恨。”
“我记得你和罗伯特说过，明明心中还在被仇恨折磨，嘴上却说放下的人都是脑子有病。”
傀儡师敲了敲额头，微笑说：“你看我像脑子有病吗？”
如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缓缓摇头。
“所以。”
傀儡师凝视如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杀死世界意志？”
“还没到时候。”
“什么时候，是你说的「时候」。”
“我也在等待，不过请放心。”
如来抬头看向远方，视线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向庆京，看向李修，看向……
正在重铸的六道轮回盘。
“不会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