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鸿源看着自己母亲看自己淡淡的眼神，心中也升起一股酸涩之意来。
他双手扯下抓着自己领子的白鸿波的手，狠狠向旁边一甩，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对蔡玉芝说道：“妈，我来看看你和我爸。”
这可真是上坟烧报纸，骗鬼呢！
虽然对自己孩子从小到大都有些宠爱过头，但蔡玉芝还是知道自己这大儿子是什么德行的。
特别是从自己老头子检查出病到现在，自己大儿子一家别说来尽尽孝，更是问都没有过问过一句。
说不失望，怎么可能？
从前家里事情大多数都是她跟老伴儿承担，三个儿子儿媳都被她们惯的不太像样，作为母亲，蔡玉芝明白这是自己和老伴儿的问题。
可后面这一年的时间里，自己闺女那就不必说了，连自己跟土匪似的的二儿子，和总爱偷奸耍滑的三儿子，也为了家里能过好，每天努力的摆摊赚钱。
遇到一些态度不好的顾客，自己那二儿子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也忍着怒火尽量不发脾气。
每天忙的脚后跟不沾地，晚上腿肚子都转筋的疼，可第二天一早，自己那总爱耍懒的三儿子也都是早早过来，下了一身力气干活。
还有自己两个儿媳。
之前戴晓芳懒的，在家嗑个瓜子都不坐起来，仰着躺在炕上，嗑一个往地上吐一个瓜子皮，吐的满满一地，连笤帚都不带动一下的。
可现在呢？
每天晚上跟自己二儿子熬夜摆摊，虽然也多有抱怨，但手脚日益麻利起来。
至于自己拿三儿媳陈文秋，之前总是像游离在白家之外，啥事都不参与，现在每天也跟着操心着摊子每天的生意，天天算着又少了啥调料，哪样东西卖的好哪样最近卖的不太好。
好像全家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朝着一个方向使劲儿。
而这种改变，也让蔡玉芝更加明显的感觉到，老大一家子的自私和冷漠。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自己大儿子说道：“我跟你爸都挺好的，不用惦记，看也看了，没啥事你就回去吧。”
白鸿源似是没想到自己母亲会直接下逐客令，奓着一双手愣在原地好半晌都没反应过神儿来。
白鸿波冷哼一声，斜着眼睛朝着白鸿源骂了一声：“还不麻利儿走？在这站着等着请你吃饭呢？”
白鸿源一瞬间脸涨得通红。
他本想直接掉头就走，但想起自己的目的，那双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怎么也挪不动步。
“咋的啦？”
院中响起白喜刚的声音，站在院门口的蔡玉芝一慌，赶紧就转身想给自己老伴儿劝回屋。
可没想到白鸿源听见了白喜刚的声音，立刻像是有了主意一般，大喊一声：“爸啊！爸！我是鸿源啊，我来看看你！”
蔡玉芝都已经跨进院子的脚步一停，回过头，满眼失望的盯着自己的大儿子，嘴唇嗫嚅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而已经要走到门口的白喜刚闻言，也是一愣，随即他向前走了两步，看向站在院门外的大儿子，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鸿波的火气又腾的冒了上来，撸着袖子就要揍人。
白喜刚见状，怕影响生意，只得开口阻止道：“小波，你要干啥？哎……你，你有啥事，进来说吧，别站在门口……”
丢人现眼。
白鸿波气的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看着白鸿源从自己身侧快速走过，他低声警告一句：“你要是敢气着老头老太太，我就活拆了你！”
白鸿源一敛眉眼，没答话，而是加快了脚步跟着蔡玉芝的身后进了院子。
院子里旺财和大黄早就站在门口，此时看见白鸿源进来，大黄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之前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它是知道白鸿源也是白家人的。
倒是旺财，目露凶光的盯着白鸿源，嘴里不断的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白岁然过去拍了一下旺财的狗头，看着对方的眼睛摇摇头，然后也跟着往屋里走。
刚看出来点不对劲儿的白林梅也想跟上去，没想到外面白鸿波就喊住了她：“梅梅，你出来帮忙，媳妇儿，你去迎迎老三他们，让老三先赶紧过来。”
戴晓芳不太情愿，不过还是应了一声，解下身上的围裙递给白林梅，赶紧朝着每天白鸿雨来的方向迎了出去。
白岁然跟着姥姥进了大屋，扶着自己姥爷上了炕，自己也脱了鞋，窝在姥爷身边。
她抬头看向这个已经瘦的脱了相的老人，实在是无法理解，自己这大舅，难道对姥姥姥爷一点情谊都没有吗？
“爸……妈……”
白鸿源进了屋，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摆设，然后站在地上，半垂着头喊了两人一句。
蔡玉芝靠着炕沿坐下，听见自己大儿子喊自己，将头默默的瞥向一边，没说话。
倒是白喜刚，握着拳头抵在自己唇边，咳嗽了两声，才哑着嗓子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来，是有啥事的？”
白鸿源呼吸一顿，然后肩膀垂了下来，半晌才讷讷开口道：“没啥大事，主要是来看看您二老……”
“鸿源啊，要是只是为了看看我跟你爸，看到了我们过的还行，就不用惦记了，回去吧，你爸身体不好，得多休息。”
蔡玉芝淡淡开口，依旧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口气。
白鸿源忽然就来了气，他一抬头，梗着脖子说道：“爸，妈，同样都是儿子，为啥你们就这么偏心呢？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老二要跟我动手，妈你现在句句话都是撵我走，咋的，以后你们是不打算认我了吗？”
“咳咳咳咳……”
白喜刚要张嘴说话，结果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咳嗽声。
白岁然着急的跪在炕上，轻轻给自己姥爷拍着后背，一边拍还一边顺气，眼神也满是怨恨的看向白鸿源。
“你是来看我们还是来气我们的？你爸身体都这样了，没用你伺候没用你花钱，你还有啥不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