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万里无人烟，偶有驼铃漠上行。
柳凡等人御空而行，速度不快不慢。
每当看到驼铃经过之时，便会施以一定援手。
或给些食物，或给些水源，有时也会助他们脱离蜃楼幻境。
这些本就是举手之劳的事，并不麻烦什么。
每当这时，蔡小刀就会说先生圣母心泛滥。
就应当快马加鞭，直奔荒海，免得再节外生枝。
秦晓很不赞同蔡小刀的自私与绝情，而惩罚蔡大魔王的办法，就是不跟他去御木鼎。
几次下来，蔡大魔王性情大变，根本不用先生做什么，他都抢着做完了。
看的两个小家伙大眼睛里全是迷茫神色。
柳凡笑着解释道：“宇宙大魔王是为了给你们两个增添个伙伴，才如此努力的。”
如此解释，让两个小家伙更加费解。
倒是一旁的秦晓脸色微红，神态忸怩。
蔡小刀自然是毫无顾忌的嘿嘿贱笑。
西漠广袤无垠，不知几何。
众人接连御空而行足有半月，也不见荒海海域。
蔡小刀在做了几天好人好事后，惊恐发现他的力量正在减弱。
吓得他不敢再做好事，又催促先生快些赶路。
就在柳凡也觉得不应再浪费时间时，一声啼鸣骤然传来。
放眼望去，前方乌压压一片，好似乌云滚滚而来。
“又是那群傻鸟？”
本就心情不爽的蔡小刀，这一刻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他让柳凡等人在此歇息，而他则抱着御兽鼎，哇呀呀冲了上去。
几乎眨眼之间，便将啼血骨禽冲击的七零八碎，好不威风。
狂风起，沙海怒，无数黄沙武士拔地而起。
蔡小刀杀的兴起，更为兴奋。
当真有一种上天下地，唯我独尊的恢弘气势。
秦晓坐在破晓上，荡着白皙的双腿。
一双美眸，痴痴的看着英姿飒爽的蔡小刀，嘴角挂着笑容。
两个小家伙打了个哈欠，头一歪，枕着先生的大脑瓜便睡了过去。
期间两个小脑瓜时不时会碰到一起，擦出一层若有若无的涟漪。
柳凡啧啧称奇，感受那道涟漪，不断揣摩烛阴传承与阴阳之力。
这一边，蔡小刀杀的正爽，突然心头一震，脸色巨变。
随即毫不犹豫的落荒而逃，钻入御兽鼎中，头都不敢露出来了。
柳凡眸光微凝，于飞沙走石中，看到一座庞然大物，缓缓而来。
诵经声响起，一座大山出现在黄沙武士与啼血骨禽之中，为那些不灭的英魂超度。
秦晓诧异中，神色凝重起来，护在先生身侧。
她担心那座大山上的佛，也是邪佛。
“是方寸山，为超度亡灵而来。”
秦晓点点头，却没有放松警惕。
柳凡见此，布下一层结界，这才让秦晓稍稍放松了一些。
诵经声持续很久，足有三日。
直到所有黄沙武士与啼血骨禽化为砂砾之后，梵音才消失于天地间。
而此时的方寸山却没有离去，而是来到了柳凡等人面前。
一名僧人，穿着朴素的僧衣，双手合十的出现在大山之中。
柳凡有感，来到方寸山山脚，落地后步行上山，以示尊敬。
秦晓紧跟先生身后，却被柳凡拦下，让她在外等候即可。
同时也将两个小家伙交由秦晓看管，叮嘱她一定看好，不可胡来。
至于那蔡小刀，早就躲到十万八千里了。
他是魔人，最具这些秃驴，自然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若是没去过大雷音寺，或许蔡小刀还不会这般害怕。
至少他还可以指望先生。
可在去了大雷音寺后，知道先生曾是这些秃驴的老大，就不敢在秃驴面前指望先生了。
万一拿他当投名状呢……
方寸山不高，不足百丈，其上寸草不生，一片荒凉。
随处可见的砂砾，将山石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沙衣。
每走一步，都会带起无数沙尘。
那名僧人立于方寸山最高巅，无喜无悲的看着柳凡漫步上山的柳凡。
“阿弥陀佛~”
来到近前，僧人身子略躬，诵了一句佛号。
柳凡还礼，看着眼前僧人，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好似他们本就该认识一般。
“你是觉明？”
僧人微笑，躬身再次诵了句佛号：“贫僧法号净尘。”
“净尘~”
柳凡默默重复了一遍，而后看向漫山覆盖的黄沙。
点点头：“柳凡见过净尘法师。”
净尘法师颔首，诵了一句佛号。
沉吟片刻，略带沧桑的说道：“你又换了一个名字。”
“你也换了法号。”
柳凡笑着说道，笑容中同样有着落寞。
“芥子化须弥，这每一粒细沙之中，或许都承载着不同的业果。”
“净化凡尘恶业，不问业因？”
“业因因何而来，柳施主比贫道更要清楚。”
“或许吧~”
柳凡并未否认什么，也没有承认什么。
净尘法师沉吟片刻，诵了一句佛号：“如是，如否，即是，非是，阿弥陀佛~”
说罢，净尘法师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柳施主此来，可是来还愿的？”
柳凡一愣，随即点点头，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净尘法师笑了笑，在前带路。
寸草不生，黄沙覆盖的方寸山，二人所过之处，正有嫩枝从黄沙下顽强的拱了出来。
二人走的很慢，言语很少，多是讨论佛法。
净尘法师频频点头，眼中有佛光闪烁。
柳凡虔诚而行，心态却不慎平静。
隐约间，他好似听到无数声音，在向他呼唤。
约莫一炷香后，二人来到一处石门前。
放眼身后，来时的路，已经郁郁葱葱，结满鲜红的花朵。
“彼岸花开了~”
净尘法师望着争奇斗艳的火红花朵，喃喃低语。
“花开了~”
柳凡点点头，独自走入了石门之中。
沿着与大雷音寺一般的石阶，柳凡来到了方寸山内部。
这里同样有着巨大的空间。
不同的是，这里不再空旷。
入目所及，是无数生灵以虔诚跪拜的姿势，沉眠着。
在他们的上空，是阵阵黑气飘动。
每一团黑气，都是一道不灭的英魂。
只是那些不灭的英魂，残缺不全。
行走于万千沉眠者中，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飞速划过。
撕裂的天空，塌陷的大地。
枯骨成山，血流成河~
无数生灵在嘶吼，在呐喊，在咆哮~
他们有的怨恨，有的视死如归~
但无可选择的，所有生灵都在前仆后继的牺牲着~
好一幅悲惨的炼狱景象。
而与之相反的，是九天之上的万丈霞光，瑞彩纷呈。
天堂地狱一线间，像极了之前的大雷音寺。
最终~
画面定格！
那是一个人，仰望天庭的画面。
而那个人，便是大日如来佛！
又或者说……是柳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