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卫六。
克拉肯—马雷海海边。
静静躺在岸边的鸾鸟舱门缓缓开启，三台形状略显奇特的机器人从其中慢步走出。
星舰驾驶舱内，赵子杰和高阳神色严肃地看着面前的全息画面。
眼看着三台机器人一步步走入甲烷海，高阳长长地舒了口气：“接下去我们只需要等待就行了吧？”
赵子杰轻轻点了点头：“估计要不了几天时间，这些机器人就可以把检测数据送回来了。”
全息影像中，呈现着甲烷海中的场景。
因为甲烷海密度问题，这些机器人只能顺着海底“行走”。
海床很陡，径直朝深处蔓延。
机器人行走的动作让原本澄澈的甲烷海变得一片浑浊。
那是在甲烷海的“水流作用”下形成的细沙。
头顶微弱的探照灯照亮着前进的道路。
为了控制温度，包裹了厚厚隔热层的机器人体内各个部件功率都遭到了阉割。
也因此，机器人携带的探照灯只能照亮面前的一小部分区域，其余大部分区域，仍是一片昏暗。
赵子杰扭头看了看一旁的检测数据。
【深度：50米】
他眼中透出几分惊讶：“这么快就到五十米水深了？”
高阳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毕竟这不是地球，出现什么状况都是正常的。”
话音刚落，监控画面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抖动。
几分钟后，全息影像上出现了四个大字。
【信号中断】
赵子杰猛地转头瞪向身边的高阳：“高阳！！”
高阳：“……”
“不，不是，这真不能怪我啊！”
“我怎么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
赵子杰深深地叹了口气，收回了自己瞪向高阳的目光：“壹，怎么回事？”
“海水过深，信号传输受到阻碍。”
“这不可能！”赵子杰失声惊呼道。
“这些机器人身上的信号传输装置足以在三百米深的甲烷海海底传输数据！”
一旁的高阳脸色也变了。
如果真是海水深度导致的信号传输出现问题，那他们对克拉肯—马雷海的认知就要再次刷新了！
全息影像中开始回放信号消失前几分钟的各种监控数据。
画面中，三台机器人很正常地行走在布满砂砾的海床上。
回声测深器显示，海床表面十分平坦，几乎没有什么较大的岩石，深度也在稳步加大。
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但下一刻，慢放镜头下，机器人脚下平坦的海床忽然破裂，露出了一个大洞！
在那短暂的几分钟时间内，机器人身上的回声测深器传来了一大堆令人惊骇的数据！
“海……海沟？”
赵子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各种数据，低声反问道。
“说法并不准确，舰长。”壹的回应随之传来，“它的宽阔程度远远大于海沟，至少回声测深器没有发现明确的边界。”
赵子杰深深地吸了口气。
“最深处有多少米？”
壹的回应声响起：“根据回声测深器传来的数据，总深度超过了五百米。”
听到这个数据，赵子杰直感觉脑仁生痛。
这意外怎么就这么多呢！
他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朝自己的队友投去了愤恨的目光。
高阳讪笑着挠了挠头，一脸尴尬地说道：“子杰，要向吕教授汇报一下情况吗？”
“你说呢？！”
赵子杰没好气地反问道。
……
十多分钟后。
两人“乖巧”地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全息影像。
画面中，吕永昌眉头紧皱，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赵子杰和高阳满脸心虚，通过眼神疯狂交流着内心的想法。
赵子杰：‘卧槽！怎么办怎么办？吕教授不会生气了吧？’
高阳：‘不至于吧？’
赵子杰：‘怎么不至于？你不知道吕教授对这件事有多重视吗？他前几天每天都在问机器人改造的进度！’
高阳：‘那怎么办？！’
赵子杰：‘别问我，问问你那张开了光的嘴吧！’
“咳！”全息影像中，吕永昌轻轻咳嗽了一声。
赵子杰和高阳身子微微一颤，立刻停下了眼神交流的小动作。
“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疑惑，低声询问道。
“教，教授。”赵子杰微微咽了口唾沫，“这件事我有责任，我……”
听到这话，吕永昌顿时笑了。
“来，你说说，你有什么责任？”
一边说着，他一边饶有兴致地望着赵子杰：“是你没有下海给机器人探路？”
“还是说，这海床是你弄塌的？”
赵子杰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没挤出来一个字。
他总不能说，是他没管好高阳的乌鸦嘴吧？
“行了，我没怪你们。”
吕永昌笑着摆了摆手：“说实话，这件事我也没预料到。”
“数据我都看过了，零也进行了模拟。”
“这应该是土卫六独特的地理构造。”
“根据各项数据综合分析，我们发现，土卫六的海洋呈现双层结构。”
“上面一层，就是我们平时看到的，最大深度300米的克拉肯—马雷海。”
“而下面一层，我们暂且称之为内海，目前因为数据不足，无法详细描述，只能确定其成分比克拉肯马雷海更加复杂，水温也要高上些许。”
“两层海洋，因为密度问题自然分层，中间隔着一层薄薄的岩石结构。”
“正常情况下不会出事，但那个区域可能比较脆弱，而我们的机器人正好踩在了上面。”
他耸了耸肩：“不得不说咱们运气挺好的。”
吕永昌的声音停顿片刻后再次响起：“只不过……唯一的问题就在于，那些水母既然能感受到海面的温度变化，那它们的生活区域必然在表层的克拉肯—马雷海。”
“否则，就算它们的热敏器官再强大，也不可能透过一层岩石来感知海面的温度变化。”
“这就出现了另一个问题。”吕永昌眉头皱的更深了，“既然生活在克拉肯—马雷海，那它们为什么不能在养殖间的海水内生存？”
“除非……”
高阳眼前一亮，下意识开口喊道：“除非两个海洋有连通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