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尘土飞扬过后。
察觉到小混蛋抱头蹲在地上不再出声反抗，李玉梅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思，她指着小混蛋的脑袋警告道：
“康九，你特么上大街胡混找死，老娘管不着，也不想管。”
“但你他娘的要再敢把孙小胖他们拉出来找死，老娘卸了你的天灵盖！”
“呸！”
“冚家铲！”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李玉梅一口啐在了康九的脑袋上，随即便怒气冲冲的走向了李宝玉，吐槽起了康九的不知所谓。
说实话，她一直都不理解康九和黎援朝这些人的想法。
杀人放火差点劲，打家劫舍还不敢，黑又黑的不彻底，全靠欺负普通人获得成就感，这不纯纯有病吗？
李宝玉咧嘴一笑，倒不是这些个顽主土晃儿不成气候。
而是自从四九城出现顽主这个词后，他就是最大的顽主。
在裕隆茶社里说一不二的李玉梅，则是整个四九城地下团伙的头。
康九再黑，也黑不过这娘们。
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事儿，在李玉梅的眼里还真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李玉梅的目标向来是为富不仁的豪商巨贾，地下社团。
跟这些只会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的人不一样。
按照她的话来说，土匪砸窑也要有规划，也要讲究收益率。
老百姓能有几个钱？
把当地老百姓劫没了劫怕了，扰乱了市场，没有了生产力，那些个豪商巨贾的钱也就没了。
豪商巨贾要是没了。
她砸谁的窑去？
围观众人依旧没有散去。
本想带人把小混蛋教训一顿的黎援朝也暂时按捺下了想法。
李玉梅把小混蛋堵在墙角打，拔了小混蛋的份，把小混蛋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在他们眼里。
多少还是正常的范围。
毕竟四九城的顽主，不就是这么打来打去的嘛。
但最后的那一口唾沫，则是让所有人都倒抽起了凉气。
说白了，这跟老爷们尿在人家头上没区别，这仇可就结大发了。
把脸按在屎里摩擦，和按在地上摩擦，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不知为何，黎援朝看向李玉梅的眼神里，竟然透着一丝感激。
刚才自己若是被来上这么一口，怕是这辈子都得成为四九城的笑谈。
这女人……
简直就是疯子。
这时，小混蛋也缓缓站起了起来，但他的脑袋却始终保持着低垂，肩膀微微颤抖，浑身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感觉。
在无人看到的角度下，他原本白皙青涩的面容，此刻充满了红里透紫的狰狞之色，额角上的青筋不停跳动。
小混蛋一瘸一拐的弯下腰身，借着拾捡帽子的机会，不动声色的顺起了军刺，隐藏进了袖口。
怨毒憎恨的眼角余光，悄悄瞥向了背对着他的李玉梅。
他恨不得将李玉梅踩在脚底挫烂，抽出骨头碾碎，把她整个人都生吞活剥。
而眼下，正是机会。
“李玉梅……”
小混蛋嗓音颤抖的向着李玉梅走去，在众人眼里，他似乎还有话要和李玉梅说。
但只有李宝玉注意到了这种，让他无比熟悉并惬意的感觉。
那低微而阴沉的声音里。
充满了渴血的欲望。
见李玉梅只是深深的斜瞥了自己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就要离开。
小混蛋的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眼底爆发出了疯狂的恨意。
“李玉梅！去死吧！”
“不要！”
在张海洋的惊呼声中，小混蛋手持军刺，朝着李玉梅的腹部迅速扎去。
小玉琴的哭声同时响起。
事实上，李玉梅早已看透了小混蛋身上的杀意，也已经准备好了夺刀反杀。
但在听到哭声的瞬间。
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突然从她身边迸发，好似虎啸般的破空声响起，李玉梅夺刀的动作扑了空。
小混蛋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滚烫的鲜血与碎骨从半空中洒落，画出一道凌乱喷张的红色线条。
李宝玉将染血的手套丢在地上的同时，小混蛋好似炮弹一般砸在了墙上。
然而，却没有发出众人预料之中的闷响，而是一种血肉被拍烂的黏腻……
现场鸦雀无声，缓缓刮过的寒风都显得那么刺耳，气氛异常诡异。
李宝玉抱着哭唧唧的小玉琴，摆出各种宠溺且搞怪的神色，带着巧巧老师和李玉梅向着人群外走去，犹如无事发生一般。
黎援朝看着地上的手套，又看了看地上仅能看出略微形状人形的小混蛋。
不受控制的滚动起了喉头，嘴唇上的血色也褪的一干二净。
钟跃民等人更是陷入了呆滞，只有王立军在摇头中喃喃自语着。
“闻名不如见面啊……”
“闻名不如见面……”
“小老虎？这还小？”
黎援朝听到身旁的声音，下意识的看向王立军，嗓音艰难的问道。
“小老虎？什么意思？”
“那位亲口给这位爷起的外号……”
王立军看向小混蛋尸体的目光有些出神，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股莫名的恶心感突然涌上了他的胸口。
“呕……”
他这弯腰一吐，仿佛是按下了启动键，四周大院子弟都呕吐了起来……
片刻的功夫。
一群稽查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在众人惊慌失措的眼神中。
走到小混蛋面前的稽察，面无表情的从腰间掏出了手枪。
“稽查同志……”
钟跃民刚想辩解，却愕然发现，稽查枪里的子弹并没有打向他们，而是冲着小混蛋的尸体打了一梭子。
(。_。)怎么回事？
向来思维敏捷的钟跃民，此刻的神色写满了茫然，不亚于看到了小混蛋原地复活。
子弹打完之后，其他警察掏出塑料布，用铁锹将小混蛋的尸体铲进了塑料布。
封好口后，一众稽察直接骑车带走，全程跟他们没有一字交流。
整套动作下来。
透着莫名的流畅且熟练。
不同于周围人的惊疑与茫然，黎援朝似乎想到的更多。
他的额头开始冒起了冷汗，一种难言的心悸瞬息间涌遍全身。
“走……走……”
“排队买票去……”
他冲着身边的大院子弟招了招手，脚步匆匆的向着人群外走去。
“啊，不是要回去吗？”
“这得排到多会儿啊……”
“那那么多废话！”
“走走走……”
随着黎援朝众人的离开，钟跃民等人也纷纷散去，走向了排成长龙的队伍。
只有张海洋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李宝玉，见张海洋的似乎是要去找“死”，身边几个大院子弟慌忙拦住了他。
“嘛去，海洋！”
“还敢往那走！”
“疯了吧你！”
“不买票了你？”
张海洋嘿嘿一笑，揽着身边人的肩膀，眼神唏嘘且自豪的说道：
“知道那是我什么人吗？”
“谁啊？”众人下意识问道。
“小七叔……”
“哥们高中三年的小七叔！”
“哈？”
众人就这样，心惊肉跳的看着张海洋走向了李宝玉。
当看到李宝玉熟络的拍着张海洋的肩膀，众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当张海洋接过李宝玉手里的票时，众人看向张海洋的眼神，宛如是看到了独自占领了敌方高地的英雄……
谁？黎援朝？
他算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