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鳞并没有限制钟宇楷，只是跟在他身后。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为什么会去而复返，难道你一早料到会有人来救我？”
“是料到会有人来救你。但我以为会是你亲爱的陛下呢，没想到竟然是查毅。”龙鳞摊手，回答道。
钟宇楷哑然，他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但似乎轩辕龙鳞说对了，“任何人质摆在女帝面前，她都不会为之所动的，哪怕是太女。”
也不知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份地位，还是低估了女帝不择手段的程度。
“我是方才听你说起，说你父亲对查毅有知遇之恩，又说他刚正不阿，想来也是个讲情义的人。因而他会来救你，也算是情理之中。”龙鳞淡淡说道。
这么一说，反而是激起了钟宇楷的愧疚之心。查毅世叔想着要来搭救他，而他却是将他的秘密卖给了轩辕龙鳞。
龙鳞看着他脸上的懊悔神色，说道：“一会儿我让你给你处理一下伤口，你好好配合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能再见到莘凌的。”
钟宇楷暗自苦笑，“事实证明了我并不能牵制女帝，你还押着我做什么，我根本就已经影响不了战局了。”
“谁说我要拿你牵制女帝了。”龙鳞语气轻松，钟宇楷诧异回望着他。“女帝不在乎你，但是你父亲还是很在乎的你呀。”
钟宇楷愣了片刻：“我父亲？他远在极北之地戍守。”可是一回头，钟宇楷发现了苗头，错愕道：“你不会是用我威胁我父亲，要他放戎狄入关，好给北凰制造麻烦吧！”
龙鳞一挑眉，夸奖道：“只是提一提你父亲，竟然就能联想到这一些，难怪能担当钟家少主。”
“是不是！”钟宇楷根本不想听他夸自己，因为事实很有可能就如他想象的那般。
“嗯……差不多吧。”龙鳞回答道。
得到龙鳞的回复，钟宇楷反身就揪住了龙鳞的衣襟：“你不可以！你这样会毁了我父亲的一世英名。”
龙鳞拨开他的手，“那也要看你父亲自己，英名重要还是儿子重要，他自己心中有定数。”说到这里，龙鳞将他带进了一座院子里，随手打开了一间房子，示意钟宇楷进去：“好好养伤吧。这里是倾胤的院子，无聊可以找他聊天解闷，但我希望你不会逃跑。万一你跑了，可别怪我，送你兄弟的人头给你父亲了。”
龙鳞生怕兄弟性命与父亲的痛苦不够分量，又加了一句：“若是你不在乎你兄弟的性命，还是多为莘凌考虑一下吧。”说罢，龙鳞带上了房门，转身往倾胤的院子而去。
半夜敲开了倾胤的房门，免不了又被他臭骂了一顿，扔一个人给他盯着就算了，还被埋怨凭什么要他去给钟宇楷做陪聊。
龙鳞讪讪回答：“你们是老乡呀，多少也会有话题聊嘛。”
老乡你大爷！倾胤一把甩上了门，龙鳞碰了一鼻子灰，“赶紧滚！别打扰我睡觉！”
心知倾胤是不情不愿的答应了，龙鳞这才放心回去了。然而，躺不了一个时辰，天边的鱼肚白就亮起了，龙鳞只得赶紧起身，准备应对北凰新一轮的进攻。
还未等龙鳞登上城墙，城下北凰军就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人潮一拥而上，密密麻麻宛若蝼蚁，这番景象，不论是见几次，都会让人心生渺小。
“稳住！不要慌！”龙鳞快步跑去城楼，指挥着士兵防守：“第一波弓箭手准备！”一轮箭雨射下，仅仅只是带走数十条性命，并不能阻挡敌人进攻的脚步。
“投石机上膛，准备！”
战争张开了它贪婪狰狞的大口，将无数鲜血生命进数吞噬。然而这似乎并不能让它满意，它还在刺激这人类心底最深处的疯狂，恐惧，残暴和嗜血。
城下的进攻一点一点加大着强度。在投石机和箭雨的掩护下，云梯架上了城墙，北凰士兵悍不畏死，顺着云梯爬了上来。
然而城上的东璃兵马也不是吃素的，没等他们爬上城垛，刀锋就呼向了敌人的脖颈。一时间鲜血四溅，还残留着温度的尸体滚落而下，或砸到同袍，或摔落城下。
今日北凰的攻势凶猛凌厉，显然是将领指挥有方。龙鳞极目眺望，在军队的最后方，他看到了一匹高头大马，马背上是一个高壮男子，他一手执着缰绳，一手持着指挥旗。而他的身后，还有一架车马。
车里是什么人，龙鳞心里已然有了底。女帝花甲年迈，上不得马也只得服老去乘坐马车。然而在千军万马之中，这独独一架马车能不显眼吗？
“好好颐养天年不好吗？”龙鳞自言自语道。
他走向还不曾大展神威的巨型弩机前，抽出一旁准备好弩箭，上膛，瞄准。说那是弩箭，不如说那是一杆标枪。
而当这支弩箭发射出去之时，声势之显赫，几乎让城下的敌人都恍惚停顿了一下。这一刹那，周遭所有的箭支都是可爱的小不点。
马背上的高壮男子预判了弩箭的飞行轨迹，果断下令。远远的，龙鳞只能看见手持盾牌的兵甲们迅速向马车围拢，将马车罩成了一个龟壳。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如果只是弓箭，或许还可以拿盾牌抵挡。但这是弩箭！
“防御！保护陛下！”查毅只来得及吼出这一声。只听“铛”地一声，盾牌应声而碎，盾牌后面的士兵被一箭穿胸，依然被凶猛的势头给狠狠钉在了车顶盖上。
龙鳞远远的，看到了龟壳仿佛破了一个洞，那支弩箭还插在上面。马车前后乱成一团。
龙鳞冷笑一声，杀不了女帝也要吓破她的胆。他果断下令：“投石机挑选稍小的滚石上膛。瞄准敌军中后方，发射！”
又是几块大石砸下。随着大地的颤动，龙鳞看到了敌兵从马车上扶下了一个身影。那人身穿皮甲，头盔已然歪斜，加上踉跄的脚步，显然被吓得不轻。
女帝遇袭，查毅自然是以君为重。这一变故，他也就无暇顾及大军的前锋。缺了指挥的敌军，一下子就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龙鳞当然不会错失良机，一条条指令下达，嘉安城宛若一台战争机器，很快就运作了起来。箭雨和滚石一波一波撒下去，又收割和碾压了无数性命。
对于眼前的这一切，龙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现实就是如此残酷。眼前的北凰人看似凄惨可怜，但换做十年前，又有人可怜过西棱的黎民百姓么？
若不是三国联盟，今日还不一定是谁凄惨可怜呢。龙鳞深知这个道理，自然是动不了恻隐之心。
弱肉强食，不过如此。
－－－－－－题外话－－－－－－
很抱歉，这段时间阿九让各位宝宝失望和久等了
本书由沧海文学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