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严夏自一个古怪的房子中苏醒。
他无法理解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是糟糕，而是混乱。
在他的脑海中留存着Ella遗留的信息。
【严夏，如果你醒来了，那么证明第一阶段的任务完成了，另外一个你已经死了】
【第一阶段的任务是对抗强大的四维文明，阻止它们掌控维度通道……】
【具体的信息对于撤离四维的我们来说无从预知，但依旧处于四维的你应该可以获得一些信息】
【最后祝你好运，抵挡在文明之前的勇士】
严夏大概率可以被称之为“智者”。
人类文明中并没有比他更悠久更具有智慧的存在。
智慧不仅代表智力，同时还有知识。
严夏或许并不是学者，但他阅读过很多文章，同时也处理过很多事情，丰富的阅历是宽度上的充盈，而学者通常只是某一方面比较强。
这件事交给他是最好的。
但是……
“没想到分身之后变成了更好的牛马。”
“竟然将我安排到了信徒文明中，而我也变成了信徒！”
严夏看向自己的身躯。
更准确的来说，他根本没有身躯这个概念。
他借助视野观看到他所处的世界，一个泡。
这个泡五彩斑斓，并且狭小无比，而他则是这个泡内的一团液体，并不自由，无法离开这里。
周围拥有无数这样的泡，它们堆砌在一起，填满了他所处的建筑内部的空腔。
仔细感知的话，会发现这些泡上存在无数精密的纹路，那些纹路让能量通过，实现如同芯片一样的作用，提供算力，同时也激荡智慧。
这些纹路和周围建筑上的纹路相连，严夏可以通过这些纹路和其他的泡建立联系，也可以感知到外部的世界。
这是一个恒星系。
恒星系内拥有无数的球体。
这些球体表面有螺纹，并且比泡更加绚丽多彩，在恒星光芒的照耀下，折射出几乎可以用梦幻来形容的缤纷色彩，这些球体在旋转，显得更加接近童话般的王国。
这不是严夏第一次看到这些建筑。
在他的记忆中，之前的某一任，应该是来到四维最初的那个神严夏在战争中看到过这种景象。
不过在那个严夏的眼中，这些建筑是柱状体，而且也只是单纯而古怪的旋转。
而在现在严夏的眼中，它们不仅成了圆形，而且旋转是一种受力影响的结果，这种旋转不是球体的绕圈，而是类似于一个空心的球体，比如篮球，它随着旋转，内部的面和外部的面一直都在交换。
在三维空间中，这两个面是绝对平行的，从横截面上来看它们是同心圆。
但在四维中，这两个面是连接在一起的。
而严夏可以看到它们的联系。
“这就是四维的视野吗？”
严夏比之前看到了更多东西，甚至那颗恒星也和三维的恒星不同。
它依旧看起来像是个球，其实就是人类可以想象出的东西，现在所谓四维生物的严夏看到的东西是三维的，而不是四维的，具体的四维是来自于更多的细节和他的其他感官以及想象。
严夏现在虽然缺失了最后一个东西，他并没有四维生物的记忆，但他可以看到，那个球体内部还有一些面，那些面他可以接触到，它们本就在表面，但作为三维生物的严夏依旧将其称之为“内部”。
一个标准的球体可以看见内部，而且内部还不止一个面，而是无数重叠的面，就像万花筒一样，太奇怪了。
但这些对于四维生物来说却习以为常。
那就是它们眼中的恒星，也是最标准的圆。
在三维，这样的球体叫做超球体，这样的面叫做超球面。
其实严夏也无法具体形容他看到的一切，那已经超脱了三维的本质，这也就意味着，三维文明的语言和文字是无法完美承载和描述这些信息的，只能通过一些抽象的语句来形容它大概的样貌。
这瞬间让严夏想到了克苏鲁的神话。
不可描述，不可观测。
三维生物如果观测到四维画面会发生什么？
那估计会脑力枯竭。
这或许就是神的本质，更高维的存在。
这才是真正的神只，而不是主神空间中的那些“伪神”。
当看到这些的瞬间，严夏心中有些疑窦出现。
因为他现在所在的文明，叫做“信徒文明”。
这并不是人类为其取的名字，而是经过长久的接触而发现的。
信徒文明正是联邦在到达四维后第一个接触，也是唯一一个奴役的文明。
在并不算长的奴役史中，人类文明不断通过这个文明探索和了解四维的本质，但却似乎缺失了对于这个文明本身的探索。
毕竟这个文明根据资料显示，只诞生了4万年。
信徒，是否指代其他什么东西？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一道信息占据他的思绪，这几乎是强制性的。
【那边发生了爆炸】
【威力很强，几乎相当于17个御率前的那次恒星爆炸，但那里根本不存在恒星】
【这是高等文明的交锋，那个三维的文明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还好他们只是奴役了我们，而不是毁灭我们】
【说什么胡话，伟大的家园文明拯救了我们，那个三维文明应该被直接毁灭】
爆炸的光传递到这里来了。
那现在其实应该是那边战争的几年后。
严夏并不清楚现在自己所在的大致位置。
这个文明是有阶级的。
而他处于这个文明最低的层级。
虽然也可以接收很多信息，但无法调动太多资源。
这种桎梏几乎和联邦一样。
联邦的生命大部分都有超级多的知识，但是那些知识无法带给他们地位和财富，他们需要的创新和勇气，而不是简简单单的知识。
知识只有在稀有的时候才宝贵，而现代联邦，甚至是很早之前的旧联邦，【文明图书馆】就已经被建立起来，人们可以去里面翻阅和下载任何想要的知识，除了一些关于军事和尖端技术的隐秘。
时代的步伐永远走到前面，阶级中的下等人只能成为被裹挟的垃圾。
严夏顺着信息寻找源头。
他也发现了一个更广阔的“大厅”般的存在，而在里面，他发现了很多入口。
这可以让他掌握这个文明的知识，甚至语言相关的东西。
其实严夏从未掌握信徒文明的语言，甚至Ella那边也只是对其中的一些词汇进行了翻译。
信徒文明的文字和语言并不算多，满打满算其实才182个，和汉语汉字看起来无法相提并论，甚至感觉和26个字母一样简单。
但并不是。
信徒文明的语言体系包含了汉字的多意和英文的简略。
简而言之就是，这182个字都是独立的，每一个字的意思可能有几千个。
就像说“卧曹”，随着语调变化和场景不同可能有几十种含义，而信徒文明每一个字都有相当多含义，同时也代表了很多东西。
比如水的字是a，水杯的字在人类语言中应该是ab，不管汉字还是英文都一样。
但在信徒文明中，水杯的字依旧是a，甚至“我要拿水杯去喝水”这段话的字也是a，所有和水相关的字和句子都是a这一个字。
简单到发指。
但要分析，也难到发指。
随后他们发现，语言和文字只是信徒文明的辅助，更多的信息是通过情绪来传递的，情绪包含了汉字中语调和声调甚至是断句。
这些复杂的东西就算Ella也无从下手，因为语调和声调在信徒文明中也不是固定的，几乎每一个个体都存在特殊的语调和声调。
其实这其中也有Ella并未将太多算力用于研究的缘故。
信徒文明被掌控之后不久，他们就和哥尔文明发生了战争。
哥尔文明和人类文明几乎一样强大，而且借助四维本土优势，以少部分的兵力对人类文明大部分的兵力进行了压制，这让在四维算力有限的Ella更多注意战场上的东西。
每次战斗都必须做到最好，不然他们可能就会被翻盘导致退出四维。
Ella也很给力，从一开始将败局扭转到了最后的胜局，这也有哥尔文明距离这里过远的缘故，它们并未派遣过多的战舰到达。
但这边的战况逆转也让哥尔文明朝更高级文明求助。
这也是家园文明到达的原因。
严夏真正知道信徒文明中的生命在说什么，也是借助了情绪。
到达四维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对于情绪的感知相当明显，Ella觉得那是意识上出现了变化。
但到现在，严夏并不知道原因。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严夏才会被委派这次任务，不然就算进入到信徒文明生物的体内也无法进行交流。
因为信徒文明的记忆似乎是随着意识消散而消散的。
这是一种奇特的特性，Ella在这方面的研究也才进行到十分之一。
严夏顺着大厅去到了文明信息的核心之处。
其实也不算是文明的核心。
这里只不过是这个小小的“蜕”内的一座知识库，方便取用。
信徒文明真正的核心已经被人类文明摧毁。
那就是当初的曷。
曷作为巨构凝聚了信徒文明的一切，蜕在信徒文明中相当于一个居所般的地方，不是城市，而是社区。
在知识库中，严夏了解这个文明的一些信息。
这里的文字记录很少。
因为信徒文明文字包含太多信息的缘故，这里的每一个类似于书的东西都是一个字或者几个字拼凑而成的。
严夏借助情绪去阅读其中信息。
【智慧来自于神的启迪，书本来自于神的赋予，生命来自神的创造，我们为神的子嗣，同时也是神的仆人】
他拿起的书开篇就是这个。
对于神的歌颂。
也难怪要叫做信徒文明。
信徒文明中对于神的信仰无处不在，这是一个偏执的文明，在统治这个文明的时候，人类遇到了难以想象的阻力。
这个文明的很多生物是不怕死的。
当然不是百分百占比。
但越是在高层的生命，它们就越不怕死，这是可以确定的。
所以严夏此刻才对信徒文明掌控的信息如此少。
歌颂完之后就是技术。
然而再度阅读之后，严夏却有点傻眼的感觉。
【在妖日的时候面向恒星进行祷告，让自己变成奇特的形状来接受神讯，将自己的要求默默念诵，愿望就可以实现】
严夏霎时间感觉自己应该阅读到了神学相关的内容。
在人类文明中，神学也是比较常见的。
他转头去阅读其他书籍。
然而一本本竟然都是几乎同样的内容，第一段话是神学，然后接下来的内容是祷告。
“这个文明到底怎么回事？”
这些就是知识？
利用神学发展起来的？
或许它们只是希望利用神学来启迪自己。
类似于心理暗示？
在祈祷的时候让自己安静，以获得更多的灵感？
严夏不清楚。
这种文明形式，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个时候旁边走来了一个个体，它看到了严夏阅读的内容，有些兴奋的说道：“你也对亚罗凯西森动能有兴趣？”
严夏不知道怎么回答。
“呃，的确有点。”
“太好了，几乎没有谁能从中获取到足够多的知识，所以大部分都放弃了对这个技术的学习，我们有一个关于亚罗凯西森动能的研讨会，大家相互交流，可以拼凑出这份技术的完美解。”
“你有兴趣参加吗？”
双方的交流并没有任何实体。
在这虚拟的世界中它们就是两团光点。
严夏并不认识对方，他甚至不知道在信徒文明中会不会有骗子存在。
严夏显得有些犹豫。
对方似乎看穿了严夏的犹豫，它继续说道：“这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影响，相信你也知道亚罗凯西森动能的伟大之处，若我们多学会了这份知识，研讨会内部的成员将独立建设一个新的蜕，保证这项技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如果你付出的是全新的知识，或者说是更深层的理解，研讨会内这样的知识流通也需要交易，不会让你吃亏。”
听起来像是个闲散的组织。
严夏其实现在不了解对方所说的很多内容，或许可以加入其中获得一个信息渠道。
最终他同意了。
“我很乐意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