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康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我这一世英名还有荣华富贵都是掌柜给的，我个人名誉算什么，只要不连累到正一堂我赵康就算死也无所谓。”
赵康的眼神决绝，他的话说的有些严重，让我更加的怀疑他帮杨天成做事是迫不得已的。
如果那两位老板跟刘梅追究起那幅画的事，那肯定会连累到正一堂，连累到沈正南，这是赵康最怕的。
赵康敢豁出去自己这几十年打出来的名誉不要，只为了保全正一堂，这一点是非常不容易的。
古玩这一行，名誉比什么都重要，尤其是像赵康这种大店铺的朝奉。
一个大朝奉视自己的名誉比命还重要，一个能守住自己名誉善终的老朝奉是很不容易的，这是要受道上后世人传颂敬仰的。
赵康敢豁出去自己的名誉，看来赵康对沈正南还是忠心的，他对正一堂还是有感情的，他背地里做那些事真的可能是迫不得已。
我话里有话道。
“赵爷，我秦风虽来津城不长时间，但沈老爷子对我有恩，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自然清楚。”
我顿了顿继续道。
“赵爷您放心，这件事连累不到正一堂，也不会连累到您，刘老板那里我会帮你圆过去。”
赵康再次冲我躬身。
“老朽再次拜谢秦风老弟了。”
从赵康的语气中，我听出了心酸，听出了英雄迟暮的无奈。
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一个在道上成名几十年的老朝奉，对我这样一个小伙子行如此大礼。
我心里莫名的一股心酸，看到现在的赵康我仿佛看到了师傅，曾经的师傅为了八方斋名声也曾无数次的委曲求全。
我走过去扶起躬身的赵康，语气温和的道。
“赵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一个人扛不住的话就说出来，我秦风特别喜欢听故事，我有酒，不知道赵爷有没有故事？”
赵康看着我，眼睛湿润，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跟我，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等你。”说完我转身上楼。
每个人都有软肋，今天我终于抓住了赵康的软肋，我心里面赵康对我的那种威胁感也随之消散。
我也确实想拉赵康一把，因为我知道他本性是不坏的。
像赵康这种人本性不坏的人，既然有做朋友的机会，何必做敌人呢？
攻人先攻心，所以我再次选择了帮赵康，连同上次玉佩的事，我相信我可以一点一点攻克赵康的内心。
我上了二楼房间，沈正南早已经沏好了茶，见我进来，笑呵呵的起身迎接我。
我跟沈正南对向而坐，说了一番客套话，茶过五味。
沈正南喝了一口茶，极其平淡的语气道。
“邱杰死了。”
我微微一怔。
“哦。”
“昨晚凌晨一点，心脏骤停而亡。”
沈正南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我，他的眼神中带着询问我的意味，这让我有些不解。
在我看来一定是沈正南派人暗中做掉的邱杰，因为之前的时候沈正南曾跟我说过，他要弄死邱杰的。
可为什么沈正南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沈老好手段啊。”我含糊的回道。
沈正南眉头一皱。
“不是你做的么？”
这我就有点迷惑了，我摇了摇头。
“我确实希望邱杰死，但是我秦风没那个本事，我还以为此事是沈老您做的呢。”
沈正南沉思片刻缓缓道。
“我安排的人计划明晚动手的，可是还买来得及邱杰就死了，不是你我干的，那会是谁呢？”
对于邱杰的死我也是很迷惑，不是我，也不是沈正南，那又会是谁呢。
“我的人这些天一直在医院盯着邱杰，他们看到昨晚凌晨有个女人进了邱杰的病房，那个女人会是谁呢？”
沈正南皱眉沉思着，而我心里却咯噔一下。
当听到是个女人后，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就是那晚在撺货场帮我的那个女人。
我仔细回想着这几件事之间的关系，我想到了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我的师姐。
对，就是我师姐胡芷若，撺货场的那个女人一定是师姐的人，所以她才在那晚帮我。
也就是说师姐早就已经调查出邱杰害死了师傅，师姐一直在暗中帮我，暗中以她自己的方式为师傅报仇。
而放眼整个津城敢冒着风险要邱杰命的人必定是跟邱杰有着深仇大恨。
跟邱杰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师姐。
我心里骇然，也有点激动，因为邱杰的死让我更加的确定师姐就在津城。
甚至师姐就在我身边，她一直暗中以她自己的方式为师傅报仇，一直暗中保护着我。
“秦风，你怎么了？”沈正南见我愣神。
我平复心底激动的情绪，喝了一口茶平淡道。
“邱杰这人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或许是他道上的仇人要了他的命。”
沈正南点点头。
“我说过，我会为你跟似水报仇的，就算邱杰不死，我也会让他死的。”
沈正南说这话的时候，一股冰冷的气息散发出来。
每个人都有逆鳞，都有不允许任何人碰触的地方，沈似水就是沈正南的逆鳞。
而我也再一次感受到了沈正南霸气、冷酷的一面。
“对了，听似水说你要在沈阳道上扯大旗开铺子。”
我点头。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想请老爷子您这边首肯。“
沈正南笑道。
“呵呵呵，你放心，你开业那天我必定亲自到场贺喜。”
“拜谢老爷子。”
沈正南略带惋惜道。
“哎，可惜啊，我沈正南没那个福气招收你这样的人才，既然你想单干那就好好干，我正一堂必定全力支持你，铺子的位置选好了么？”
当我把铺子的位置告诉沈正南后。
沈正南脸上带着惊喜，也带着欣赏。
“不错，年轻人有魄力，敢在天成古玩旁边扯大旗，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我回道。
“人嘛，就该对自己狠一点，不逼一下自己就不会成才，以后还要仰仗老爷子帮我抗一抗天成古玩啊。”
我看着沈正南的反应。
“秦风，咱俩这关系说话就不藏着掖着了，对付天成古玩不仅你的事，更是我的事，以后若是天成古玩为难你就是为难我正一堂，有朝一日这津城沈阳道的四大古玩世家也该换换名字了。”
沈正南的眼神与我相撞，我俩彼此心领神会。
我跟沈正南有共同的利益，如今的沈阳道天成古玩一手遮天，所有的古玩铺子都对杨天成俯首称臣。
唯有沈正南的正一堂跟孤身对抗天成古玩，这几年正一堂被天成古玩打压的厉害，吃了不少的亏。
沈正南亟需一个帮手，而我的入局让沈正南看到了希望。
反过来，我要想对付杨天成，那也需要沈正南的帮助。
我俩在对付天成古玩上有共同的利益，这就是古玩江湖的波云诡谲。
要团结你所能团结的所有力量，要拉拢你所能拉拢的所有关系，去对付你的敌人。
在古玩江湖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我庆幸今天能跟沈正南坦诚相对，也正是今天的这番对话，让我跟沈正南在对付天成古玩上统一了战线。
这对我以后搬倒杨天成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没有今天的对话，没有沈正南的帮忙，我后面是绝对不可能搬倒杨天成的，
而在以后，沈正南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也可以说是替我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让我在以后的余生里一直怀疑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