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虚无。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上下左右和东西南北，自然也没有物质，没有“楚遥”。
在这一片茫茫然的虚无之中，就连她的意识也将要被冻结时，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它不是声音，却足以震彻她的灵魂；
它没有形状，却让填满了每一处空隙；
它没有名字，却又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楚遥。
那是种极为奇妙的感觉，灵魂被无形之物温柔地解构，重组成更加完美的形态，并非修复伤痕或缺陷，而是让她回归到了原初的状态。
世间上浩如烟海的知识，不再需要学习，就如呼吸般为她所用，而她也洞悉了“规律”的本身；
一切的声音都会传入她的耳畔，若她开口言说，便是绝对的律令；
喜怒哀乐仍然存在于心，她俯瞰众生，也包括曾经的自己；
她理解了万物，因而悲悯，她洞悉了因果，因而坦然。
奔涌着无数可能的时间长河，化作她眼眸里的倒影，只需微微动念，一切的规则与秩序都会为她让步。
……
又回到了这里。
楚遥从一片废墟之中爬了起来，尽管她已经拥有了创世和灭世的力量，但她也深知，那绝不是可以轻易动用的力量。
尤其是现在，她的新身体脆弱得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样。
所谓地狱，不过是上一任执柄者留下的最后一层试炼。
如果她不能通过的话，恐怕是真的要永远都在那里受苦了。
楚遥打开手机，别看刚才打得天昏地暗，这东西可一点儿都没有坏。
距离她和龙脉结束战斗，只过去了三个小时。
换句话说，她还得在这座疗养院废墟里待七八个小时，才能等到过来收尾的调查员。
也好，不用照镜子，楚遥都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不能见人的样子。
她张开手，掌心延伸出泛着金光的脉络，向下连接着手指，向上连接着手臂，而像是这样的金色纹路，遍布了她全身。
就连衣服都遮盖不住这层看似浅淡的金光，她现在就像是喝了什么荧光剂，导致整个人都在发光的状态。
这些金光代表着天道的力量，这具新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吸收，才能让她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
还有这么长的时间，不如找间浴室洗个澡，再换身衣服好了。
虽说她现在想要清洁，连个法诀都不用捏，只需要想一下就可以完成，但既然选择以人类的姿态完整地体验完这一世，还是像人类一样生活吧。
接待大厅和后面的这一排宿舍化为了废墟，但东西楼都还健在，而作为职工宿舍的西楼，淋浴间也更高档一些。
路过接待大厅的时候，楚遥顺便用神识扫了一下，罗医生已经在地下一层的水疗室被压成“纸片人”了，那几台价值高昂的水疗舱也被彻底摧毁了。
打开花洒，冰凉的水流冲走了灼热带来的微痛感。
直到真正拥有了“道”的力量，楚遥才明白，为什么龙脉无法在人间直接现身。
因为，这个世界太脆弱了，或者说，她现在变得太强大了。
若不是自己还在使用原本的身体，就算她只用万分之一的力气，打了个响指，陆地都会因此而塌陷。
而将如此强大的神识塞入人类的躯体，后果就是，她现在对身体的掌控还不如一个普通人，五感更是被封闭了百分之九十。
还得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起码得三四个月。
她冲洗着头发上的泡沫，丝毫没有发现，背后多了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缓缓地、缓缓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