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升元丹，大抵可分为四步。”凤歌胸有成竹，似乎根本不曾担心苏夜月徒然出手。“魔劫，凝魄，化罡，渡劫。苏夜月……你只是踩在第三步，还未真正的迈过去。较之真正的元丹真君……你差太远了。”
“可是，纵如此依旧可以斩了阁下，不是吗？”
苏夜月瞟了眼远处的战局，不见其动作，只听耳畔徒然传来凄厉的惨叫，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吸力，漫天金光碎屑缓缓在他面前凝成一个拳头大小的晶体。
筑基，元丹。一线之隔，天地之差！
纵然江豆豆等人，仅仅差一点契机便能晋升，但现如今终归是筑基之境。他们手中虽多少都握有可怕的底牌，但这种东西的后果……他们很难承担得起。
不仅如此，许多法术对他们而言，威力强大不错，但消耗也是极为恐怖的。这就是他们面临众多低等神灵依旧被困在其中的根本原因。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底牌不仅仅要防着这些土着神灵，更多的还得防着这些被迫联合在一起的‘队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这几个阴损的家伙手里真藏着可以破开封印的东西呢？到时候抽冷子给自己一刀，夺了储物袋直接溜回去。自己岂不是死的冤枉？
一剑，或许剑都没有出鞘。这些难缠的神灵直接就被还未凝实到极致的罡煞抹杀。仅剩那漫天飘舞的神晶碎片昭示着他们的存在。
“想要吗？”
苏夜月将凝成一块的神晶举起，似笑非笑的看着鬼雾弥漫，阴煞缭绕的城池。“虽然这东西仅仅数量庞大，却比不得主神。但我想道友也并不是完全不需要吧？”
“你，想，逼，我？”
凤歌清朗的声音，在这大片荒芜的废墟中显得格外响亮：“这倒是不符阁下的性格呢！”
“你猜？”
“妄想！”
“那，你就死吧！”苏夜月出手毫无预兆，抬手间一抹晦暗如墨，猩红似血的蛟龙泛化而出。
“你疯了……”
此举，不但让江豆豆等人满脸不可置信，就连凤歌都有些心防失守，澄净无波的灵台泛起点点涟漪。
他为了此次能完美晋升，筹划了太多。算计了太多。自问苏夜月的性格已经拿捏，了解足够。这个人如果给他一条路走，就绝不可能会跟你拼命。他谨慎，小心甚至有些胆小，除非将苏夜月逼到绝路，敌人才会清楚这条毒蛇有多么疯狂。
可问题是，凤歌已经留给了他，留给了江豆豆等人一条路——只要挡住世界意志的反扑，斩一只神灵将神晶给他，助他突破桎梏，届时自己根基不稳，定然不可能冒着风险将他们赶尽杀绝，解除封印各回各家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他绞尽脑汁，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出来，在明知有路的情况下，苏夜月会强行出手。
苏夜月先前的话，确实在问他。与其说问，倒不如说‘逼’。
他逼迫凤歌，接下手中的神晶，以数量堆砌，借此提前凝煞成罡。与他们一同对抗即将苏醒的光明神等此界主神。
没错，凤歌如果得到神晶，加上一些中位神灵的神晶，的确能突破桎梏，但却绝非完美。
对大都修士而言，能突破元丹已经是求之不得。但在凤歌眼中，却是不过如此，他要做，一定要做到完美，做到极致。
反过来，如果他不接受妥协，那么苏夜月哪怕拼着同归于尽的后果，也会强行出手，将他斩杀。
这是一场赌博。赌的便是——苏夜月到底会不会悍然拔剑。
毫无疑问，这一次凤歌输了。
人心难测，他到底没有彻底看清楚苏夜月的秉性。
星河天纱！
被逼无奈，凤歌交出了一张底牌，这是一张残破的兽皮，上面似是烙印着星光般璀璨瞩目的道纹，一丝丝细碎的光点，泛着瑰丽的银光。仅一眼观之，便让他们无法自拔陷入无尽虚空般的幻觉中。
唰！
宛若天河倒倾，穹巅崩碎。风吹云散间，滚滚星屑悬空而落，以不可思议的伟力缓缓将凤歌环绕，包裹。于苏夜月面前，形成一望不见边际的银河，不可逾越……
“道器。又是道器……”
苏夜月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湛湛寒光如刀似剑般咄咄逼人。“但是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可不能动弹啊。”
说着，他轻飘飘的看了眼远方逐渐亮起的赤金色漩涡。好似梭鱼一般，在凤歌铁青的表情中绕到了后方。
自作自受？
凤歌此刻真的有些后悔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跟他来这么一手，本来是安心躲在幕后，没曾想局势一转自己竟然被当成了挡箭牌。
道器虽强，但绝对无法抵挡来自一个世界的反扑。自己这是自作孽吗？
“趁着有人在前面挡着，诸位最好做好准备。”江豆豆看着炼化犽古恶魔躯壳的黑袍男子，扎根地底宛若古树的郝建。眉宇中的忧愁终于淡去了几分。
噗……
徒然，苏夜月胸口一震，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不由自主的喷出一口发黑的血液，血液落地成冰，凝成一坨，袅袅寒气清晰可见的随风消散。
蓝云虚表情骇然，忙不迟迭的退了几步与苏夜月拉开距离。似乎对方身上带着一个恐怖至极的东西。“阴煞……入体？”
顾名思义，一旦无法压制灵力与阴煞凝合，便会产生阴煞侵蚀灵脉血肉的反噬。遇到这等情况，只有两个办法。
其一，强行将二者分离，虽有所损伤但触及道基的概率不大，只是这次突破算是妄想了。
其二，吞服丹药，吸收灵石中的灵气，让灵力得到补充，将阴煞压下去，继续聚合凝结罡煞。只是这种办法的后果，轻则经络崩碎，灵根枯竭，重则爆体而亡。
而后者，在侵蚀灵脉血肉之后，便会紧随其后将刚凝成元丹的七魄吞噬，随之发生的便是暴走。全无理智，在爆体而亡前会造成无法估量的破坏力。
重点是苏夜月这厮玩的又是诸天万道中，最为偏激的杀伐之道。如此一来，造成的破坏定然会远远超过普通修士。
在现在这种时候，如果再不及时远离的话。简直就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不救他。都得死。”
江豆豆眼疾手快，先一步抬手按在蓝云虚肩上，望着远处愈加深邃的暗金色漩涡中逐渐飘出的几点光芒，心里不禁咯噔一声。“给他……丹药，灵石。不能让他死，半步元丹，加上他主修杀伐之道，力抗一名主神绝不是问题。若是少了他，咱们……”
“我来……”
一直默不作声，毫不起眼的女子走了出来，樱唇微抿，深吸一口气握住自己左手小指反向一掰。
咔……
清脆的骨裂夹杂着她痛苦的闷哼，一根手指竟然被她生生扭断撕了下来，带着芬芳馥郁的浓香随着伤口飘了出来，诡异的琥珀色血液就好似果冻一样颤颤巍巍，少女眼底划过一丝坚毅，在诸人或疑惑，或震惊的表情中，将断指塞进了苏夜月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