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暴风忽然压下，草木折断，噼啪声不绝于耳。阵阵鬼啸骤然在耳边响起，眨眼间，一缕缕阴冷的鬼气自地底钻出，若有若无的将方园数十丈笼罩在内。
“嗯……？”
杜陵瞧见苏夜月平静的模样，心里不知怎的微微一突：“毫发无损？恢复了？还是用底牌抵挡住舍利残念的反扑？”
“你很惊讶？”迎着对方略显讶异的目光，苏夜月起身平视着他，表情……有些玩味。
“有点。”
杜陵坦然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手段。
“咱们之间，好似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四目相视，无人开口。半刻钟过，苏夜月忽然轻笑：“成功了。”话未落，储物袋一闪，手中出现一个精致的玉盒。
出乎意料，杜陵并未将注意力放在丹药上，反而有些嘲弄的望了望四周，微微讥讽：“你认为，这种层次的阵法，有用吗？”
“没用。”
“……”
杜陵不再出言，如苏夜月所说，这等阵法对他来说什么用都没有。不过徒劳尔。但为何苏夜月还要布阵？
蝼蚁的挣扎吗？
他暗自自语，抬起头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名青年人。杜陵总觉得对方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拿来。”
杜陵抬手，将对方手中玉盒摄入掌中。轻轻一震，鬼气鼓荡将浓郁的丹雾吹开，定睛看了一眼，脸色骤然大变……
四周气氛霎时降至冰点，若隐若现的幽鬼逐渐凝聚，深入骨髓般凛然杀机犹如刀剑，矛头对准了苏夜月，虫鸣熄，草木顿，似乎空气都被冻住。
“给我一个……解释。”
死死压抑着将其抹杀的冲动，杜陵闭上眼深吸口气，不含丝毫感情，不带任何起伏的声音从牙缝中艰难的挤出。
“猜猜看，哪个……是真的？”
对于他的质问，苏夜月轻轻退却两步，抬起头露出一抹淡笑：“万一猜对了呢？”
“你找死！”
大袖鼓荡，一簇流光乍现，鬼幡迎风招展，无尽鬼物化百鬼夜行，若江川决堤，洪流拍岸狠狠压向苏夜月：“你不说，你的魂……会说的。”
噌！！
剑芒迸发，如倾盆大雨，泼洒而出，暗金璀璨夺目，猩红浸染四方。眨眼间地面便被切割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一块块沙石土浪轰然乍起，将四周淹没。
踏月……天星聚
银光星芒，焦聚剑身，电光闪耀，雷蛇奔走，剑随人疾，人驭剑驰。呼吸间人已消失在原地，地面阵法运转，升起道道纤细坚韧的锁链，呼啸着将杜陵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下一瞬，苏夜月身影徒然出现在杜陵身后，正待挺剑直刺。却见对方面不改色，仅仅冷哼一声，泥石被压下，锁链根根崩断，大氅上诡秘纹路乍亮，黑雾溢出，化数丈鬼雾将其牢牢护在中间。
剑器没入，却根本不曾感受到一丝一毫刺中血肉的晦涩。仿佛对方仅仅是蜃楼幻境，镜花水月般。
“炼煞入体，化身为魂？”
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脑际，苏夜月脚下生风，身体遵循本能飞速向后退却。
魔煞鬼蜮宗，以炼尸，驭鬼，操魂闻名。
李天一那种，将自己胞弟，炼成本命尸只是尸道之中一条路而已，最狠的就是杜陵这种，将自己当成本命法器，把身体当做一个炼化精气的容器，全力壮大自己魂魄，直到修成阴神，抛却肉身，成为某种类似于天魔般可入人神魂的生灵。
眼前杜陵此状，绝对是到了极限，再进一步便是阴神，褪去肉身皮囊，身化大自在穿行天地入魂吞魄的存在。
“眼力不错。”
杜陵此时身躯被这股庞大的鬼雾包裹，透出的声音有些低沉。鬼雾徒然四散，延伸出两只粗大仿佛龙柱般的鬼爪，瞬间扫过四周，刮起一层地皮。
“斩！”
就在此时，天际蓦地亮起一道鸿光，携九天风雷滚滚，以骇然可怖之势骤然斩下。
“还有帮手？”杜陵狞笑，分出一股阴煞直接侵入苏夜月体内，踏前数步，凛然升空，整个人转瞬化为一只由鬼雾汇聚而成的妖兽。毫不示弱嘶吼一声向其扑去。
“……”
匆匆赶来的谢晓见到此景，不由心里一突：“被坑了！”
他万万没想到，苏夜月惹上的敌人竟然不是李刚这种体修，而是更偏向于诡异神秘的鬼修。这种修士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那种身上带着莫大因果业孽的魔头，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更是狠到了极点。
连自己的肉身躯壳都能说扔就扔，甚至连轮回之路也自己拗断。只为修成阴神长生不灭，
“该死！”
他想走，但血魂道誓立下，根本容不得他反悔。无奈之下只能暗骂一句，表情凝重无比望着杜陵，雷光缠绕的剑器更是铮铮长鸣，吞吐着道道让人望而生畏的银亮炙白剑芒。
“没用的，你们器修引以为傲的‘罡’对我没用丝毫作用。何必白费功夫呢。”凶兽大口开合，吐出嗡嗡之声。墨玉般深邃的眼珠闪烁着点点猩红暴虐之色，似乎对他这种徒劳抵抗很是恼怒。
谢晓听罢，本来有些没底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脸色缓和几分，甚至望向他的目光还带着一丝轻松。
倘若对方没说这句话还好，说了，谢晓却松了口气。
这代表杜陵并非真的成就阴神。
剑，轻鸣。冽冽有声。
身形微闪，下一刻双方已然缠斗成一团。
“噗！”
吐出一口黑血，苏夜月虚弱的靠在一块石头上，一席白袍早就被渗出的黑血浸透。泛着一股难闻的腥臭。不仅如此，眼耳口鼻五官也被溢出的斑斑血蛇衬的可怖无比。
看似那股极阴煞气是杜陵随手打出，但却并非苏夜月此时能够抗衡的。若非先前恰逢运气将剑元转换成幽煞，估计在鬼雾入体不长时间，他就已经被磨灭神智变成一具尸体了。
“有些想当然了。”望着空中不断炸裂的气浪涟漪，苏夜月轻咳几声，服下几颗丹药抓紧时间恢复。
先前却是没想到，杜陵大可以抢夺丹药将他抹杀，采取搜魂之术。读取他的记忆。最坏不过是恰巧没有看到他想要得知的消息——丹药真假。
但退一万步来说，他依旧可以拿着丹药去找些丹道造诣深厚的修士去辨别。自己做的手脚太过拙劣，哪怕对方找不到解决办法，过一段时间依旧可以从气息以及丹云等等异状中看出其实两颗都是真货。
心，浮躁了。
恢复一丝力气，苏夜月勉力撑着向后退去，以免受到波及。
这一段时间的顺风顺水，导致他本来谨小慎微的心境微微浮躁了些。若是从前，此等关乎到自己小命的事情，他是绝不会冒险行事的。
“筑基，后期……吗？”
凝望着缠斗在一块的身影，苏夜月瞳孔渐渐扩散，透出些许茫然：“若得不到自己的魄，那么我此生道途，就会止步于筑基巅峰。纵然有疯子的秘法，也终究希望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