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夜月静静的看着眼前美若天仙的人儿，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征询似的望向女子身后负手恭谨的赵燕。
赵燕轻咳一声，沉声道：“这批小子，或许有比他优秀的，但综合起来，却都没有他全面一些。最重要的是，小姐要求太过苛刻，仅有他一人怀有金水之属灵根。虽然跟小姐要求有些不符，但无可奈何。”
女子或有明悟，点了点头便不再问，再次扫了苏夜月几眼，叹道：“真像。”
听到女子的自语，先前偷袭那名张姓中年人不由脸色微变，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苏夜月的目光登时变得诡异起来。
“张叔，将他拖出来。”
女子接过婢女递上的香茗，纤纤玉手轻轻摩擦着杯沿，俏脸浮现出与其花容反差极大的冷漠：“看看他的手艺。”
说罢，她便轻移莲步，回了屋内。
赵燕森然一笑，拍了拍手，随后便有两人拖着一个麻袋走了进来。
看着地上不断蠕动的麻袋，赵燕啐了一口，抬手在腰间一抹，寒光乍现，一闪而逝。
随后，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少年便挣扎着钻出。大口呼吸着，不断东张西望，想要试图知道这是哪里。
“主上将此事，放权给了小姐。”
赵燕蹲下来，轻轻拍了拍被绑青年的脸颊，抬头向苏夜月解释道：“你的任务，就是……冒充他。直到小姐修炼有成。”
语焉不详。含糊其词。
苏夜月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端详起这名青年。
骨节均整，皮肤白皙。双手并无老茧。眉眼间透露着一股子高傲。绝非商贾之家。而是那种有着深厚底蕴的世家子弟。
体型修长，单看背影，跟苏夜月有着几分相似。但却略显单薄。
“冒充？……”
苏夜月轻轻解开腰间小包，随手摊开。错落有致数十柄各异刀具逐一呈现。却无一例外闪烁着夺目的寒光。
见到这些东西，少年挣扎的更剧烈了。方才赵燕的话，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对方要冒充他，怎么冒充？
自然是……全方面的替换。
苏夜月与他，容貌差异太多。前者阴柔如书生。后者英气俊朗。
那么……自然是要换脸。
对于某些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心想到自己的遭遇，不由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苏夜月不断摇头，发出呜呜的哀鸣。
“……”
苏夜月见状，不由皱了皱眉，取出一块麻布，在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上一滴，在青年鼻下一擦。不过片刻，对方便不甘的翻着白眼昏厥过去。
人皮&面具。
劣质的大多是有些家伙挖坟掘墓，将刚死不久的人面皮割下。但如此制作出来的面具，放不了多长时间，便会逐渐干裂。变色。发出腐臭。
真正的好东西，都是直接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取下来。在特制的药水中浸泡。再经过数十道细致的程序，最后才能保存更长时间，更有活性。
刀光如影似幻，绽放出朵朵白花。诡异形状的刀具，在苏夜月的手中带着难以言喻的美感。
仅仅半柱香的时间。
苏夜月便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张薄如蝉翼的脸皮放入赵燕准备好的药水中。随后。便收起工具静静的站在一旁。
至于那不知姓名的青年，此时脸上再不复俊朗英气，五官模糊，一片狰狞。殷红的肌肉还有丝丝肌理线条清晰可见。就好似被制成标本的肌肉人一般。
他不能死。因为既然要冒充。绝对不是三五日就能结束的。从先前赵燕的言语不难猜出，那女子修炼有成，方才会让他结束任务。
修炼……
他可是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灵气存在。也就是说，所谓的修炼，根本不是修炼内功。而是……道法。
想想自己，这都多少年了，才勉强算是入门。
由此可见，这时间定然不短。
若仅靠容貌，冒充一两日还可以。但时间长了，熟悉的人绝对能发现不同。
苏夜月需要从对方口中知道……他的经历，习惯，嗜好，人际关系。等等。
这样，才会不露马脚。
“他就交给你了。给你三日时间。准备好一切。到时跟着小姐回去。切记，莫要有什么小心思。”
赵燕将盛放药水的容器封好，起身准备离去，走到门口，身躯微微一顿，意有所指的道：“解药我已经给了小姐。以后……你就是小姐的人。生死由她一言定之。”
……解药。
苏夜月听着，眼底隐隐浮现一缕刺骨的冰冷。默不作声的轻轻点了点头，目送对方离去。
从来到这地方起，为了保险起见，他们饭食之中，都混杂着一种毒药。不但如此，还要定期划开血肉，撒上毒药让它渗入。
这几年下来，这种被赵燕等人命名为‘诛心’的毒药。已经深深的在他们体内扎根。这辈子都休想脱离他们的控制。
那毒药发作的惨状，至今还深深印在苏夜月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不想死，更不想替他们卖命。所以他才会夜以继日的修炼那基本功法。因为那段信息背后曾写着：开元后期，可启灵筑基。相当于洗筋伐髓，将体内暗伤，杂质重新洗涤一遍。
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苏夜月眯了眯眼睛，深吸口气。拖着青年向偏屋走去。那里，是小院中设置的地牢入口之一。
“小姐，我观此子。犹如饿狼，小心被反咬一口。”
张姓男子拱手轻言：“此次事情关乎小姐道途。还望小姐深思。”
女子闻言，淡然一笑，犹如百花绽放，嫣然似雪莲盛开，映的屋内都亮了几分：“父亲曾言，越锋利的刀，越容易斩杀敌人。但也更容易伤到自己。归根到底，不过是手段高低。现在这时候，我需要的……正是一匹狼，而不是一条狗。只有这样，东方家才不会怀疑，自己家的公子被掉包了。”
“可是……”
“你可知，东方家，现有几子？”
“五子，大公子出仕，二公子接家。三公子是他。四五公子仅比老三小几个月。同样待在家中。”张姓男子缓缓说道。
“仙门大开，招收弟子。像天星宗这等上门，纵然家大业大，也无法照顾周全。所以便有了我们这些家族。”女子美眸浮现炙热野心：“吾等供养他们，他们自然也要反哺。所以，我们每个家族都会有一个名额。你可知，这个名额是家族花了多大代价才换来的？”
“不知……”
“三成。”女子朱唇轻启，吐出一个让他惊骇无比的数字：“每年，三成纯利。”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在家族待了半辈子，但说到底不过下人而已，如何会接触到这等秘辛。
三成纯利，换成黄金。足有数万两。
用如此代价，仅仅为了换取一个名额。
“你不懂，也不需要懂。”女子淡笑，抿了口清茶：“入门之后。家族为了培养一名修士，自然会倾力供养。但你要知道，天材地宝这等奇珍，并非金银可以衡量。纵然家族供养，但于我来说，也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需要……东方家也供养我。”
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女子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修道，灵根资质乃是根本。其后还有财侣法地。其中财居首位。修道……拼的是财，论道为侣，争执斗法，道场为地。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