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南，事情办得如何了？”回到凝真殿的林暄妍，第一件事就是问林晗冬。
之南一怔，随即低头回道：“回娘娘，奴婢已经让人去办了，但目前还没收到回信。”
“还没有回信？”林暄妍蹙眉，“她在冷宫里，随便给她膳食里掺点什么不就行了，何须大费周折？”
之南闻言一滞，却也只能低声应下来，“是，是奴婢想左了。”
林暄妍看着之南的模样皱了皱眉，却也没多想，挥手让她下去了。
可这一等，又过了好几日都没得到回信。
“娘娘，之南会不会是……”之柳不太想去相信自己的猜测，之南虽是林家人，可这些年来的相处，早已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但一个冷宫之人迟迟弄不死，实在可疑。
之柳迟疑道：“娘娘，先不打草惊蛇，奴婢派人去冷宫瞧瞧？”
自然不是瞧林晗冬的处境，而是去瞧瞧之南究竟有没有按林暄妍的吩咐行事。
“不必，你直接将她唤来。”林暄妍的嗓音微寒。
之柳抿了抿唇，低声应了句是，便躬身退了出去。
不消片刻，之南就跟在之柳的后头走了进来。
“娘娘。”之南请安道。
林暄妍抬眸瞧着之南，蓦地唇畔绽放一抹笑容，“之南，冷宫的事情还没有回信吗？”
林暄妍嗓音中的冷意尽褪，但之南却吓得赶紧跪了下来，叩首道：“回娘娘，奴婢正想同您禀告，冷宫中似乎有人在护着林晗冬。”
“那日听了您的指点，奴婢就立马让人寻了药放进她的膳食，按理说当日就该有结果的，可直到今日，林晗冬还是活得好好的。”
“甚至那名替奴婢办事的宫人，自那日后，已经没了消息。”
没了消息，多半是没了气息。
人微言轻的宫人死在宫里的某个角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更何况还是冷宫的人。
“是吗？”林暄妍尾音微扬，“那为何迟迟不来禀告本宫？”
“之南。”林暄妍轻声唤道，随即从榻上起身，踱步至之南的身前蹲下。
林暄妍勾起之南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眸轻声道：“在本宫心中，你不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
随着天气渐热，尤其此刻午时刚过，凝真殿是摆了冰盆的，凉凉的气息在室内旋绕，可之南的额上却渗出了汗珠。
而当林暄妍此话一出，之南的气息更是紊乱了几分，让人一瞧就是心中有鬼的。
之柳当即就恨声道：“之南，娘娘待你如何，你是都知道的，你怎么能做出背叛娘娘的事来？！”
“没有！”之南气息急促的出声反驳，“娘娘，我没有，我真的去办了，您相信我，冷宫中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护着林晗冬。”
可林暄妍的眸光已经全然冷了下来，带了几分森然的味道。
“之南，你跟在本宫身边这么久了，还没了解清楚本宫的性子吗？”林暄妍顿了顿，“可本宫了解你的性子。”
之南向来冷静，若给林暄妍身边的几人排个位置，之南当是第一。
眼下如此慌乱，心中没鬼才奇怪。
林暄妍啧了一声，蓦地品出了几分索然无味的滋味来。
之南在这几年里，的确对她的帮助很大，但她也给了之南许多，是她身边的这些人里，费的心力最多的了。
她承认，将之南的家人从岭南烟瘴之地弄出来，是为了让之南能够全心全意的忠诚于她。
可她付出了这么多，之南却仍是念着旧主。
林暄妍丢开之南的下巴，起身准备回到榻上。
只是她还没走两步，就被反应过来的之南抱住了大腿，哭求道：“娘娘，娘娘……”
“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再不敢瞒您了。”
“那日端午节，奴婢去御膳房领粽子，有一宫人自称是林晗冬的人，将奴婢拦了下来，要奴婢替林晗冬办事。”
“奴婢没有应，却该死的想到了当初林晗冬没进冷宫前的模样，便多了几分不忍。”
“所以在娘娘说，要奴婢杀了她时，迟迟没有下手。”
“直到您前几日问起，奴婢才真正派人去动手，可……”
“娘娘，奴婢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人在暗中护着她！”
之南的泪水浸透了林暄妍轻薄的夏衫，黏黏糊糊的直让人心烦。
“松开。”林暄妍低声斥道。
之南的手抖了一下，却也只能依言放开。
林暄妍也没避开之南，直接吩咐之柳去拿衣裳过来给她更衣。
一边更衣，一边问道：“你既敢违抗本宫的命令，又为何会因为本宫的三言两语，重新选择听从？”
之南咬唇，自然是因为她想清楚了。
不论是她，还是她的家人，性命全都握在林暄妍的手里，怎么能不去为林暄妍办事？
何况还是去杀林晗冬这种事，哪怕是想找个由头忽悠过去，都是不成的。
思来想去，那点子不忍算得了什么。
“奴婢是娘娘的宫人，凡事都该以娘娘为先，奴婢一时行差踏错，怎敢一错再错？”
“娘娘，奴婢错了，奴婢今后再不敢生出二心。”之南磕头哭道。
“你让本宫如何信你？”林暄妍淡淡道。
若说之南的自辩尚有几分可信，但说冷宫有人护着林晗冬，林暄妍是怎么都不信的。
总不能是林云飞留了一手，因为顾念着与林晗冬的父女之情，所以并未将宫中的林家人全部告知林暄妍？
就林云飞那样的人，自私自利，林暄妍才不信他对林晗冬的父女之情，能做到这般地步。
何况当初她也是去冷宫见过林晗冬的，若林云飞真让人去看护，怎可能连破损的窗户都没去修补一下？
若不是林云飞，宫中还能有谁会护着林晗冬？
总不可能是皇帝吧。
林暄妍将这个念头在心头转了一圈，随即便否决了。
如果皇帝想护着林晗冬，当初就不可能将人打入冷宫。
皇帝想护人，有的是法子脱罪，不至于偷偷摸摸的将人护进冷宫。
再且这些年来，林暄妍可没瞧见念起过他与林晗冬的旧情，至少她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