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便瞧见了金光来源。
彷佛贯穿天地的四根锁链，困住了一个人的四肢，将其拉扯为大字。
那人悬在水面之上，身躯绽放光芒，远远还能看到那身各种颜色的布片缝制的袈裟。
百衲衣！
温诚认识这种衣服，以百家衣服碎片缝制，也号称功德衣。
号称破除对穿着的欲望贪求。
“有人……没有罡风，外面还算安全，但你们先别出去。”
检查了一遍水灵珠还在身上，温诚这才小心的伸爪迈出混天绫。
不过刚才在水面，他便有些吃惊。
这的确是水面，却能令身体浮起。
看着下方倒影的清晰猫猫影子，温诚愣了一会儿，随即开始朝人影奔去。
一道道涟漪在水面散开。
越是接近人影，光芒越盛。
温诚有股感觉，这人是佛修，但和之前的那些截然不同。
他的佛光与慧陀相似，可却有一种光明与温暖之感。
况且能被锁在这葬神谷，身份地位也不会差。
猫猫奔跑了十余分钟，动静似乎终于惊动了被困之人，他扬起脑袋，身躯再次绽放光芒，这次甚至有些刺目。
“太亮了！晃到我眼睛，怎么跟远光灯似的？”
“滚开！”
那人声音浑厚，突然断喝：“离它远点！”
温诚吓了一跳，但动作没停，丝毫没注意水面之下游动的巨大修长身躯。
“你怎么不知好歹呢？我是来……”
“小心！”
男人再次大喊一声，第六感突然报警的温诚心领神会的朝前猛跃。
水面的平静被骤然打破，一只巨大头颅窜出刚刚猫猫所在的位置，但连点点水花都未溅起，异常诡异。
温诚这次真被吓到了，这分明就是一条大蟒蛇。
先不说蛇这种东西本来就吓人，单单这体型，从大蟒蛇的牙缝来看，就算是一个成年人都不够给它塞牙缝。
“摩呼罗伽，你敢！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声音不熟悉，但温诚对音节记忆深刻。
前世参加某个信佛的亲戚葬礼，葬礼上轮番不停的电子喇叭放的就是这段经文。
“大悲咒？！”
无尽的光芒燃起，被困之人的身躯几乎化作太阳，仙兵手镯没有飞出，但为了应对这股光芒，温诚还是背过身捂住眼睛。
透过爪缝，他看到刚刚还神气无比的大蟒蛇发出了咻咻的惨叫声。
伸出水面的大脑袋也像被烤焦一样，整个身躯玩命的朝着水面钻去。
待大蟒蛇消失，光芒也逐渐黯淡。
温诚继续奔跑，不多时抵达被困之人身前。
这是个男人。
破烂的百衲衣露出了坚实的肌肉轮廓，上半身看似被袈裟护住，实则早已摇摇欲坠。
而刚刚的光明也似乎消耗了男人的大量精力。
此刻他的汗珠不停的从脸颊滴落，消瘦的身形更是不知被困了多少年。
“你是佛修？”
“我知道你……名为饺子，是南青女帝弟子，从降生至此正好为一百零八个时辰。”
“原来你也是刚被困在这里啊？”
温诚傻眼了，面对之人如此了解自己，可看服装分明被困了很久的样子。
男人摇了摇头：“不，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但我早在八百年前便算到了如今这一天，只可惜我的十位弟子，误中奸计，死于灵道试炼。”
灵道试炼？
十位弟子？
温诚嘴巴逐渐长大，符合以上条件的人物，自己只听过一个。
“你是……蒂走菩萨？你怎么被困在这？不是说你失踪了吗？”
男人点点头：“所以你是师傅特地派来助我脱困之……猫。”
最后一声有些轻，听起来更像卖萌。
换成是从前，温诚一定会狠狠吐槽，但现在他的思路不畅。
“不行不行，凭你三两句我怎么可能会信你？万一你是骗子怎么办？”
“你不修佛法，却对佛法略通，皆是因为有佛缘，如若不然，又怎么会瞬息便认出我所念诵的乃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的大悲咒？”
温诚准备溜了，鬼才想要有佛缘。
猫猫若是真的修佛，怎么整？先给脑袋上的毛剃了？
不对不对，该不会自己修行朱雀呼吸法门，烧光了一身毛，就为了现在？
太恐怖了！
大恐怖！
见状，蒂走菩萨无奈道：“慢着……我知道了，这四条锁链无法挣脱，乃是因为它们由一上古灵宝碎片所制，你与慧陀的因果皆由那枚碎片导致，可你知道他为何冒着得罪归离山，触怒南青女帝的代价，也要对你动手吗？”
温诚看向蒂走菩萨，答案呼之欲出：“因为……金箍棒。”
“是的，千年以来，他已经收集近乎圆满，自认为就缺你这一块，但他不知道，如此一来，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护法乃至麟伽菩萨都对此默认，甚至不惜出手，皆为此。”
蒂走菩萨继续道：“最后的碎片融合入这四条捆仙锁链之中，任凭他走遍世间也无法收集，而到头来，犯下杀业的他会被麟伽菩萨推出去顶罪，以消解女帝因果，上古灵宝也会变成更坚固的锁链，将我彻底困死在此。”
逻辑通了，里面的种种疑点也解释清楚。
对他的身份，温诚相信了八分。
但还有一点不明白。
“可收集完又有什么用？这还是一件法宝啊！就为了一个法宝，他不惜去死？他不知道会为了他人做嫁衣？我不信他这么蠢。”
蒂走菩萨沉声道：“他当然知道，但突破被困已久的境界足以令慧陀疯狂，下注去赌，因为上古灵宝可以用作本命法宝，一旦完成，天道也会给予修补之功德，这一功德引发的灵气，足以令他提升两个大境界，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只要在被夺走前完成，他足以越过护法，塑菩萨果位。”
原来如此。
温诚忽然就懂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修士为了提升境界，不断突破，更是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什么修士佛修，都是一样的。
“我信你，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我，我就救你。”
温诚深吸一口气道：“佛陀……是不是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