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云翳理所当然地被陆星离的回答激怒了。
不对，他一直都很愤怒，只是陆星离的话让他的怒火烧得更旺了，几近要焚尽他所有的理智。
他忽地松开陆星离，发动了车子。
陆星离以为自己终于被放过了，揉了揉生疼的肩头，刚想思考一下该怎么逃出，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扼住了她的脖颈。
陆星离只觉自己如坠冰窟。
钱云翳一手开车，一手握着陆星离纤弱的脖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容惊惧的女人，慢慢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女人的表情东西眼可见地痛苦了起来。她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臂，想要阻止他越发危险的行动。可惜，她的力气实在太弱小了，逐渐加重的窒息感也在快速剥夺她残存的力量，握住他手臂的力气实在是微乎其微。
他就这么看着在他手下痛苦挣扎的女人，偶尔扫一眼前方的路，以防方向偏离太多。
反正有他带的那些人开车在两边保驾护航，他根本不用担心撞车之类的事情的发生，只需注意不偏向即可。
陆星离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他就这么看着她陷入濒死的痛苦之中。
这张他深爱的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让他迷醉，即便是如今这般窒息时的痛苦神情，在他看来也有种让他沉迷的神奇魅力。
看啊，这就是他最爱的女人。她的一切都该是属于他的，她的身体，灵魂，生命，意识，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她本就该受他的掌控，她的幸与不幸，她的喜怒哀乐，就算是死亡，也合该由他赐予她。
就在陆星离真的就要一命呜呼的时候，钱云翳终于松开了她脆弱的脖颈。
陆星离仰倒在车座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的一切逐渐从混沌中恢复，意识也渐渐清醒。她忍不住狠狠咳了几声，整个人虚弱而狼狈，仿佛一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钱云翳估摸着她大概清醒了，才慢悠悠地开口：“我本来想就这么杀了你的。可是，就在刚才，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毕竟我在你这里遭了那么多罪，就这么让你死了，也太便宜你了。”
陆星离刚从死亡的边缘徘徊了一圈，整个人的情绪和意识还不稳定，突然听到钱云翳的这句话，身子下意识地一抖。
她哑着嗓子，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质问那个疯狂而可怖的男人：“你……你想做什么？”
这人要报复她吗……可笑，还在她这里遭的罪？他所经受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他竟然还好意思怪到她头上？果然疯子都是不可理喻的。
只是，他要怎么报复她？
陆星离其实不怕钱云翳的报复。她这二十多年的人生本来就不顺遂，多灾多难的，之前还遭受过顾鹤霆的囚禁，坠过崖，她还真不怕他折磨她。只要他只针对她一个人，她什么苦什么罪都能受。
她怕的是钱云翳不止会针对她一个人。她怕他把手伸向她在乎的人，比如她的家人。
“放心，我也不会做什么。”
钱云翳突然笑了，那笑容阴鸷，疯狂，偏执，看得陆星离全身发寒，忍不住缩起了身子。
“我只是会让你尝遍世界上所有痛苦的事情而已。”
陆星离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钱云翳滔滔不绝地自顾自地说着，视线难得落回了正前方，双手握着方向盘，眼里闪烁着诡异而阴冷的光，整个人都显得疯狂而兴奋。
“我要让你永远活在痛苦中，每天都生不如死。我要让你每天都乞求我赐予你死亡，却每每都不能如愿。你会陷入无边的绝望，失去自由，受我禁锢。这样的未来听起来堪称糟糕透顶，但是，你相信我，我会让你习惯的。”
陆星离痛苦地抱住了自己。
要习惯这样的生活，她真的宁愿刚才就被钱云翳发疯掐死。
“你会习惯的，真的。”
许是发现了陆星离由衷的抗拒，钱云翳又转回头看着她，声音放得极轻，听起来有种温柔的错觉，说出的话却是极端的扭曲。
“你会在每天的生无可恋中习惯这样的生活，最后，你会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永远陪着我。因为，到那个时候，你只能留在我身边了。你离不开我了。”
不。
陆星离在心底反驳他。
我永远都不会离不开你。即便真的生不如死，生无可恋，我也会永远都坚定地选择远离你，摆脱你。
“怎么样？这就是我决定给你的惩罚，惩罚你忘记自己究竟是谁的所有物，惩罚你胆敢让别人轻易染指你，还因为别人妄图彻底摆脱我的掌控！”
钱云翳的神情又变了。他现在就是这样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只是，他的话实在是让陆星离觉得好笑。
她从来就不是他钱云翳的所有物。她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她永远都只属于她自己。即便她爱顾鹤霆如生命，也从未视他为自己的拥有者，抑或是掌控者。
可惜，这个道理，钱云翳不明白，也永远都不会明白。
只是，钱云翳到底要怎样让自己绝望，让自己生不如死生无可恋呢？
陆星离缓缓睁开眼，强撑着转过头，看向钱云翳，再次发问：“钱云翳，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会做什么的。”
钱云翳笑声低沉，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平时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现在就笨了？放心，只是你和你的周围很不符合我的心意，我想要做出些调教而已。”
她和她的，周围？
陆星离缓缓瞪大了眼。
“不，你不可以……”
陆星离明显陷入了恐慌之中。
她最担心的还是要来了吗？
“我怎么就不可以了？我对你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钱云翳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轻蔑而嘲讽，“陆星离，我说了，要让你永远都活在痛苦里，生不如死。我既然都这么说了，你觉得，我会不清楚要让你陷入绝望应该怎么做吗？”
“不，不要……”
陆星离承认钱云翳确实很明白她的弱点和软肋，她现在已经感受到痛苦了。
不要，不要伤害她的家人。怎样对她都可以，不要对她的家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