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湖小筑。
休闲的午后。
“师傅，师娘，请用茶。”
韩夜将两杯装在青花瓷器中的龙井放到了颜瑟与简大家身前。
颜瑟陶醉的拿起瓷杯在鼻尖轻嗅，茶中淡薄的白雾被吸入鼻中。
“啊~”
一声轻喘响起，颜瑟露出了一副陶醉的模样。
“好茶啊，我带着路上喝，嘿嘿。”颜瑟说着将桌上一整盒西湖龙井抱入怀中。
“徒儿你这次书院二层路的考题出得倒是蛮有意思。”
“快和为师说说怎么设计的！”颜瑟摆出一副超级好学的模样，将韩夜拉至身旁坐下。
“林零。”门外值守的身影闻言一震。
“将军有何吩咐。”林零推门走了进来。
“此次二层楼考试表现得不错，演技很赞。”韩夜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谢将军夸奖。”林零抱拳。
韩夜抬手，一道光芒没入林零眉心。
“你符道天赋不错，这通天箓在实战中的应用广泛，好好参悟。”
“多谢将军赐法！”
颜瑟站起身，有些惊讶的端详起这个皮肤黝黑，小脏辫打扮的男人。
“他竟然是你找的演员？”颜瑟瞪大眼睛问道。
“还有小六子。”韩夜淡淡的回答道。
后山。
小六子正站在余帘的身旁，努力看向山腰上扣柴门的宁缺与朝小树二人。
然而努力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
“师尊，我刚才考试表现得怎么样？”
“尚可。”余帘面无表情的回答，低头瞥见小六子仍然期待满满的看着她。
“也算是帮老师完成了一件事，放你一天假吧。”余帘笑着回道。
“呀呼！”
颜瑟坐回座位，看着林零的脸意犹未尽。
“真会玩啊，可是他们在其中的作用是什么？”颜瑟问道。
“这道题需考验的是一个人的品德。”
“即在重大利益下，这个人会选择保全自己牺牲伙伴，还是会为了其他事而放弃利益。”
“当然，这并不是本次考试的重点，因为二层楼选徒，其实早就是夫子内定好的。”
“我所做的只是需要淘汰掉那些不符合条件的人，然后将我觉得可以的人送上去，让夫子他老人家自己来决定。”
颜瑟赶忙喝口茶水压压惊。
“徒儿啊，什么夫子内定，这等话就不要说得那么直白了，还好这屋子里没有书院的学生。”
韩夜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夫子这次选徒，还是关门弟子，怎么可能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进去。”
“还需要注意的一个问题是，书院二层楼作为世间不可知之地之一，却迟迟没有出现天下行走。”
“连我们昊天道南门这个小户门家都有吕清臣，书院这回也该出世了。”
“南门哪里小！”颜瑟闻言气得一拍桌子，韩夜赶忙安抚，但拒不悔改。
“后山十二位先生，前两位一个温和儒雅，一个骄傲霸道，性格都极偏向一隅，不太适合行走天下。”
“第三位辈分太高，暂且不提，后面九位都在各个领域为世间顶尖，但若论起行走天下，难道要去和天下打铁种药刺绣吹箫吗？”
“至于最后一位，大家都知道，太胖，形象不好，而且还是知守观的传人，更不可能。”
“书院天下行走，代表的是书院，还有唐国。”
“所以此次最后入楼的一位弟子必须同时满足三个条件。”
“一，在世间行走过，有足够的经验应对各种困难，这是智慧。”
“二，修为不能太低，至少对敌能够战胜洞玄巅峰，这是武力。”
“三，必须是唐国人，不会因为外在原素背叛书院，这是身份。”
“只有同时满足这三点的才会被收入门下。”
“然而世事难料，我设计好一切考试流程，问题却出在了考生的身上。”
“我的本意是想让朝大哥试试，毕竟他在唐国鱼龙帮这么多年，手段，武力都已足够，且对唐国的感情也深，是个绝对值得信任的人。”
“而钟大俊，金无彩，心思单纯，用来试错最是适合，谢承运，司徒依兰皆来自不同的门阀，两人心思各异。”
“隆庆来自西陵，擅长不择手段，再加上林零和小六子上演苦情戏码，事关生死，人心尽显。”
“朝大哥如果能够在最后关头完成这波力挽狂澜的大戏，定能在夫子心中加分不少。”
“可谁知宁缺和叶红鱼会乱入搅局。”
“所以我只能临时让林零自行发挥，尽可能淘汰最多的人，而我，解决场中的最不稳定因素，叶红鱼。”
“至于宁缺和朝小树谁成功登顶，我就不关心了，那是夫子他老人家要费的心思。”
“我也没多少江湖经验，人心这种东西最是难算，虽然过程超出预期，但这个结果对于我来说也还凑合。”
颜瑟听到这咳嗽了两声。
“这就是让那女娃脱你衣服的理由？”
“不脱衣服，林零怎么合理出局···”
“···”颜瑟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这次二层楼考试不光我在算，很多书院的算计也在其中。”
林零听到此处便躬身想要退出房间，韩夜抬手拦住了他。
“你且留下，后面我要说的事你也会参与进来，无需避嫌。”
“是，将军。”
韩夜示意林零安心坐下。
“我来自世外。”
此话一出，林零有些紧张的瞟了一眼韩夜，发现其依旧在正常的继续解释，心中放松下来。
“此事夫子也知道。”
“二层楼登山本应就是书院内部之事。”
“为何会突然间找我一个外人来出题。”
“开始我也觉得好玩，但我后来静下心想了想。”
“得出两个答案。”
颜瑟闻言皱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第一，夫子想要确定我的立场。”
“让我参与二层楼的选徒一事，把我当作是自己人，是夫子对我表达的书院善意，也是人间的善意。”
“这种善意在之前还发生过很多次，那时我都没去细想，现在才明白过来。”
“荒原，夫子和大先生用牡丹鱼为我引路，来到唐国。”
“书院二层楼旧书楼，学浩然剑。”
“书院天诛，夫子将人间之力传给我，让我不再受到昊天的追杀。”
“这些都是夫子对我的善意。”
“夫子一生都在寻找冥界，想要毁灭它，还人间太平，但当我真的到来，却依旧善待于我。”
“所以种种善意到最后，他需要一个反馈。”
“他想要借这次出题问问我现在对人性的看法，对人的态度，究竟是善还是恶。”
颜瑟瞅了一眼韩夜，拍了拍韩夜的手。
“虽说徒儿你身上确实有许多不合常理之处，但在感情上，对你师傅我，你师叔师娘，你那些朋友。”
“我们都看在眼里，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韩夜笑着点了点头。
“所以对于夫子的疑问，我给出的回答就是，有趣。”
“我喜欢有趣的考题，我喜欢有趣的人，我更喜欢有趣的人间。”
“这场考试虽涉及生死利益，人性取舍，但到头来它的答案就只是一个小玩笑，一个脑筋急转弯。”
“这便是我的有趣，这便是我最后善意的反馈。”
颜瑟轻叹一口气，重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也有可能就只是一个简单书院人情而已，会不会是你小子想多了？”
韩夜闻言不可否认点了点头。
“当然，我也希望是这样。”
“但书院为何要这么着急开启二层楼考试？”
颜瑟闻言翻了个白眼，心中疑惑自己这个徒弟一天天到底在担心什么。
“人家夫子愿意，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颜瑟回道。
“可联合夫子他老人家急于想要知道我的立场这件事，便不再简单。”
“正巧昨晚宁缺又带着桑桑回了唐国。”
颜瑟闻言瞳孔一缩，他回想起韩夜在光明墓前说的有关于桑桑的故事。
“由此推断出了第二个答案，夫子有事，很急，急到需要离开，无暇顾及人间。”
“而人间在没有守护者的期间，我这个身份不明，疑似冥王之子的人就会成为人间最大的威胁。”
“虽有之前种种，但夫子想要最后再确定一遍。”
“所以我猜此次二层楼之事结束后，他老人家还会找个机会与我见面。”
韩夜说完看向颜瑟，耳边同时响起了一句桑老却威严的声音。
“猜得不错，下次别猜了。”
“伱这个有趣的冥王之子，二层楼考试已经结束，过来见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