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冷箭
莫说半炷香，一个时辰都过去了。
鲜于银已经渐渐有些气力不济，内心嘀咕着：
“呜呜，老子快撑不住了，不行了。荀军师，怎么还不让张绣来换本将下阵？直娘贼，这乌桓贼兵，跟吃了药似的，怎么这般狂热？悍不畏死？”
这时，张绣也看出鲜于银的疲态，主动凑近荀攸身边，问道：
“荀军师，鲜于将军已撑过半炷香，要不要本将率兵前去接应？”
军中，最忌见死不救。
真要让鲜于银战死在此，等鲜于辅回来，见到鲜于银的尸体，难免会痛苦万分，从而怨恨上张绣和荀攸。
到时，同为一军，却结了仇恨，这就不划算了。
荀攸点点头，看着张绣，只感孺子可教也，不过张绣始终是武将，不能猜测到荀攸心中所想。
荀攸只好继续指点张绣，说道：
“没错。张将军歇息已有一小阵子了，该本将军出手了。然而，张将军，你的任务并不是去替代鲜于将军，而是率兵出城迎战。”
“张绣接令！本军师命你率本部兵马，打开城门，出城迎敌，不得有误。”
这是军令。
荀攸突然严肃地给张绣下了另一个命令。
带兵，出城，杀敌！
等于两头作战。
但荀攸有自己的考虑。
别说涿郡守军苦苦支撑，已到了崩溃的地步，那乌桓贼军就能好过到哪里去么？
呵，不见得。
荀攸总感觉冥冥之中，该打出城门，派张绣出城应敌了。
诱饵也好。
援军到了，反杀也罢。
荀攸就有孤掷一注的胆气和魄力。
张绣浑身一震，倒不是因为怕，而是知道荀攸此举意义非凡，这是决一死战的打法哪。
莫非荀攸生怕乌桓贼军逃跑了？
难道说荀攸还有什么底牌？或者是主公刘备等人杀到了？
张绣猜不透荀攸的心思，干脆不想，而是躬身抱拳领令，说道：
“喏！末将谨遵军师之令。”
张绣行了一礼，带着本部兵马，各自上马，朝着城门冲去。
张绣手持虎头金枪，杀气冲天，大吼一声：
“开城门！随本将杀敌！”
“鲜于将军，本将来也！杀！跟本将冲出去，城外的贼兵，都是我等的战功。”
“冲！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跟着本将来，本将带你们扬名立万。”
张绣直接疯狂，由不得张绣秀枪法、亮武艺。
从军厮杀，比的往往是最简单的杀人之术。
枪起直刺，血洞瞬出，人死躺地。
没有花里胡哨的切磋，更没有歇斯里底的喝喊，有的是无声的屠戮。
你杀我，我杀你！
苍白而无力。
鲜于银一听，张绣动手了，内心一松，难怪城墙的贼兵们士气大弱，手中的兵器开始变得绵绵无力。
乌桓贼兵原来也会怕，呵。
怕北地枪王张绣杀散城门之外的乌桓贼兵，使贼兵没有了源源不断的兵马补给。
“杀！跟本将杀！”
“只要不死，这一战过后，本将请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赏他一个婆娘。”
“直娘贼，这乌桓人在草原里欺负我们，到了这儿，还想欺负我们？没门！杀！”
鲜于银杀出了火气，越战越勇，仿佛多年的积怨，都在这一时候泄了出来。
事实上，鲜于银和鲜于辅两兄弟，先跟了刘虞，又跟了刘备，两个姓刘的主公，都没亏待过鲜于兄弟。
不止没介意两人的外族身份，还加以重用。
这让鲜于银很舒服、很受用。
以后在部落里，经常找不到吃的，但刘备不同，刘备仁德，现在鲜于银自己都是粮官，每天的粮食管饱，还偶尔有肉。
但乌桓族又来了，又想破坏鲜于银美好的生活？
休想！
鲜于银的刀弯，手却不软。
“杀！本将乃北地枪王张绣，谁先来送死？”
城门大开，张绣第一个冲了出来，长枪如龙，眨眼之间，就刺死了十来个乌桓贼兵。
乌桓大军原本是铁骑，弃了战马，前来攻城，简直是天大的愚蠢。
在张绣的长枪之下，几乎没有人能挡得了张绣的一招。
银枪如泄。
半盏茶时间不到，张绣就在城门口那儿，杀出一片空地，嘴上还大声吼道：
“哼！贼兵如蚁，那又如何？好胆就请本将来！记住了，今儿杀你等，乃北地枪王张绣张佑维，吃本将一枪。”
张绣使的是长枪，若非遇到敌手，那长枪这种长兵器，可说是无敌。
乌桓大军。
蹋顿望了望城墙，部落的勇士被挡在城墙上，一直未能冲下来，当然，就能冲杀下来，也没用了。
城门都开了。
蹋顿将目光放在城门的张绣身上，这员官军武将过于生猛，已经刺杀了不少乌桓勇士。
“取本首领的弓来！”
蹋顿从来没想过单挑，乌桓族不缺少首领，但只有一个蹋顿，万一单挑，被张绣一枪刺死，乌桓族顶多战败退走，而蹋顿就死了，一切化为空。
“杀！给本首领围杀这敌将。本首领要在十息之内，看到他的人头。”
蹋顿下令，直接将城墙上的兵马召唤回来，开始集火攻打城门，更是视张绣的项上人头为己有，吩咐部落的勇士猎杀张绣。
而蹋顿说完，则吸了一口气，气沉于胸，信手拈了一支弓箭，开弓搭箭，朝张绣微微一瞄，射了出去。
“嗖！”
塞外各族，皆擅射。
尤其是蹋顿这种首领，其箭术卓绝出群，威力更添三分。
张绣一枪刺出，将三个乌桓贼兵放倒，突然心神一寒，只觉头皮发麻，暗道不好。
张绣身子一侧，迅速避开，手中的虎头金枪护在胸口，快如残影，开始抵挡，思忖道：
“完了，是暗器。对方阵营内，该不会有典韦或张辽这等高手吧？是否能苟得一命，就看这一次的了。”
张绣心底没谱，神色大变。
很快，一道箭头入体的声音响起。
“噗！”
射中了。
张绣的右臂中了一箭。
是长弓射来的，正是蹋顿，偷袭放的冷箭。
一箭得手。
精准无比。
张绣的右手瞬间失去了气力，臂膀上的箭伤开始冒着大量的鲜血，不停地传来疼痛的神经反射，令张绣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像蹋顿这般偷袭，射来的冷箭，张绣自认只能躲得了五箭。
甚至五箭都不一定能行。
毕竟，每中一箭，张绣的气力和武艺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杀！宁死不退！跟着本将，杀过去。”
张绣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杀散眼前的贼兵，找到放箭的家伙，一枪刺死对方，张绣知道有这等箭术的人，就算不是乌桓贼兵的贼首，至少也是一个带头的大将。
以命换命，张绣就不亏。
名声，总得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