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万丈宝船
十九叔的呐喊惊动了青鸾阁内所有人。
凌天行和柳依涵飞身来到三楼露台，顺着凌时意的目光向西北方向望去，身体猛地一颤。
皎皎月光下，无垠碧水上，屹立着一艘巍峨如山岳般的巨船。
巨船通体玉白，宽有数千丈，此刻如同一头深渊巨兽，缓缓向他们走来。
寂静，天地在这一刻失声。
波涛的轰响，鸟兽的啼鸣，晚风的呼啸……如同被抽离一般烟消云散。
凌天行只觉得头晕目眩，他的一只手死死抓住柳依涵，喉咙如同被人掐住，灵魂却早已飞到了九天之上。
“哗啦啦——”
不知过去多久，潮水一浪接着一浪，前仆后继冲向江心城升腾而起的防御阵法，黄色的光幕闪烁着点点灵光。
他的灵魂才仿佛漂泊万年一般，猛地回归身体。
回过神来，巨船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凌天行不自觉仰头望去，朦胧地看到船身上精美的花纹，有玉箫，有竹笛，有瑶琴，有琵琶……
再向上望去，一道道深深的沟壑映入他的眼帘。片刻之后，他才惊觉，这是极为古老的文字：“号”。
文字上方的船身，同样雕刻着各种乐器的图案，只是再向上望去，便如同雾里看花一般不甚清晰，只能隐约判断船高约有千丈。
“呼——”
青鸾阁内，有人猛地深呼一口气。
这声音惊动了其他人，紧接着便是一阵阵呼吸的声音，沉重而悠长。
柳依涵的身体有些颤抖，凌天行将佳人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他的眼神却始终没有从巨船上离开，仿佛是要将此情此景永远铭刻在脑海中。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汹涌的潮水仿佛要将江心城淹没时，凌天行才终于看到了巨船的船尾，以及后方，接踵而来的无数百丈宽大船。
时间缓缓流逝。
明月之下，一只万丈宝船在无垠江面上缓缓向远方驶去，在它身后，跟随着无数千丈宝船。
凌天行望向东南方向，只能看到渐渐远离的船队。
孤独、寂寥、雄壮、向往……无数情绪顷刻间涌上心头，他却觉得空寂无比，只是紧紧抱住怀中玉人。
他的身边，凌宗途、凌时秋、凌天真等人，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十九叔凌时意，早已泪眼朦胧。
“天，音，号！”
和柳依涵回到桃花小院，他的脑海中萦绕着万丈宝船上的三个大字，久久无法平息。
“夫君。”柳依涵抬起头来，脸上的娇弱惹人怜惜。
“依涵……”
……
万丈宝船率领的船队驶过江心城后，城中出人意料地并没有太多讨论的声音。
只是从大多数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来看，大家也只是选择将其埋在心底。
凌天行心中涌起无数念头，却并未说出什么豪言壮语。
凤鸣楼来往江心城与长青坊市的商船不过百丈，据说三阶宝船至少有千丈长。
他不敢肯定，那艘万丈宝船中有没有元婴真君坐镇，却不会妨碍他对于实力的向往。
或许有一天，凌家也能拥有这样一艘万丈——宝船！
……
那一夜之后，凌时意的变化最大。
他不再热衷于红玉楼、怡香院等红楼之地，经常在青鸾阁晚上歇业后独自一人前往江畔，坐看滚滚江水。
大长老凌宗途见此，也只能叹息一声。
凌时意在年轻时也是意气风发，只是炼化筑基丹后并未成功，从此仙道再无机会。
强大的实力让人向往，万丈宝船勾起了这些回忆罢了。
凌天行偷偷跟在十九叔身后数次，看到他只是心中寂寥，没什么其他的想法，也就放下心来。
这种事情，外人能够给予的帮助很少，还是需要他自己走出来才行。
一个月后，凌时意把凌天行叫到院中，亲自泡了一壶银月灵茶。
“十九叔，你没事了吧？”凌天行关切地问道。
他自十六岁下山以来，一直和十九叔打交道，感情比之其他族人要深厚许多。
于他而言，凌时意是一位亦师亦友，亦叔亦父的角色，他自然不想十九叔继续消沉下去。
“我能有什么事……”
凌时意接过茶水，面露惬意地躺在藤椅上，眯着眼睛看着蔚蓝的天空，悠悠地说道：
“十九叔想好了，这次回族就马上结婚！”
凌天行一怔，这和结婚有什么关系？
凌时意细细品了一口茶，方才娓娓道来：
“万丈宝船固然让人向往，只是十九叔老啦，便是想追求仙道也没机会了。”
“家族有你们在，未来肯定能有那么一天的。”
“我已经想好了，回去后我要先娶三个婆娘，第二年就得给我生孩子。”
“如果孩子没有灵根，我就一直娶，一直生下去。”
“我是看不到了，不过我的孩子，孩子的孩子……肯定能看到那一天的！”
“……”
凌时意仿佛是看到了许多年后的场景，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嘿嘿，我跟你说，伱别看十九叔年纪大了，其实那方面很厉害的！只要我想生，便是生个百八十个都没问题！”
“怎么样，天行，要不要来比比？”
说到最后，凌时意朝凌天行勾了勾手指。
凌天行苦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不过这才是他熟悉的十九叔，看到凌时意从消极中走出来，他也是微微一笑：“不比！”
……
万丈宝船东去一事，虽然没有在江心城中引起广泛讨论，所有人却都无法忽视。
青鸾阁找到合作的势力打探一二，只是大家对此都讳莫如深，很少有消息传出。
唯一有用的，便是宝船东去的目的地，必然是白帝城！
作为三角洲流域本土的家族，不少人对于那一夜的情景并不陌生。江心城作为两江通衢，交通要道，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万丈宝船经过。
虽然还没有万丈宝船在江心城停留的记载，三阶宝船还是有不少在此停驻进行交易的。
只是和青鸾阁合作的都是筑基家族，很难和这些外来的金丹势力打上交道，对于白帝城的事情也知之甚少。
凌宗途等人也只能暂时作罢，若是一味地打探这种被隐瞒的消息，很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他们还在江心城，有些事情必然无法隐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