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诺顿（二）
“你……开玩笑的吧？”路明非的目光错开路鸣泽，看向老唐青灰色的背影：“你说老唐是四大君王？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路鸣泽耸耸肩，把一张照片递给路明非。
路明非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他莫名地有些抗拒，但还是逼着自己看了一眼。
照片里的主角是老唐，他正在和一群人在咖啡馆的桌子旁玩牌，阳光从落地窗里照进来，老唐年轻的脸上一抹明亮。
“罗纳德·唐，美国籍华裔，平时住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一个穷人区里，职业是一名赏金猎人，虽然他在工作不算太积极就是了。”路鸣泽淡淡地说：“他是被人收养的，没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也没人知晓他的过去。还记得山口次郎吗，他的记忆也是从九龙城寨开始的，他们遗忘了某段过去的记忆，因为那是他们身为龙时的记忆。”
“为什么他们会忘记自己的过去？”路明非低声问。
“不要问我，我不知道。”路鸣泽微笑道：“诺顿是性格最为暴虐的龙王，也是黑皇帝最喜欢的孩子，毕竟君王们都喜欢像自己的后代，不是吗？”
“你说，暴虐？”路明非默默看向老唐：“可我觉得老唐他……脾气还不错吧？”
“暴虐的是诺顿，又不是罗纳德·唐。”路鸣泽摇摇头：“如果诺顿苏醒的话，那么作为罗纳德·唐的一生也就结束了，别想着卡塞尔学院会帮你养着一只龙王，就算昂热平时再偏袒你，这也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何况……”
“诺顿醒来的瞬间，可能第一个想杀死的人，就是哥哥你吧？”路鸣泽面无表情。
“我？”路明非用手指着自己，疑惑地说：“为什么要杀我？我又没惹他。”
“因为诺顿讨厌懦弱和容易胆怯的人，哥哥你的性格不就正中他下怀吗？”路鸣泽皮笑肉不笑：“就像是他的……不，没什么。”
“你好像在暗戳戳地骂我不成器。”路明非嘟囔：“好吧好吧，我承认自己是有点怂，你能拿我怎么办？烂泥扶不上墙，我早就没救了！”
路鸣泽深深地看了路明非一眼，轻笑着摇了摇头，从表情上看好像是准备放弃自己不成器的哥哥了。
“总之做好准备吧，哥哥。在处理这件事上不要有一丝的庆幸，这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事情，一旦诺顿苏醒，可能整座卡塞尔学院都会被他炸掉，你的师兄师姐们全得陪葬。”路鸣泽顿了片刻，还是缓缓地补充了一句：“记住，如果真的遇到搞不定的事情，宁愿去日本求助源稚生，也不要去校长办公室找昂热帮忙，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源稚生是日本分部的人，从立场上说校长才是自己人吧……”路明非支支吾吾：“其实校长对我也很不错啦，你别觉得他是个色眯眯的老头就对他有偏见，校长人还是很好……”
“哥哥，我不是在开玩笑。”路鸣泽打断了他：“如果你没办法过昂热这一关，那一切都是空谈。我很早就说过了，世界上不会背叛你的人只有我一个，求助源稚生也不过是备选方案中的备选方案。”
“那是校长厉害还是源稚生厉害？”路明非问。
“我不知道。”路鸣泽的回答很果断：“我只知道你现在在做的事情，放古代是造反，要杀头的。”
“唉行了行了，你说杀头就杀头吧，反正又不是没被砍过脑袋。”路明非将老唐的照片小心地收进口袋里，朝路鸣泽摆摆手：“今天辛苦你了，小费等凑够一个亿的时候就付给你，现在你可以下班了。”
“好，晚安。”路鸣泽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路明非喊住路鸣泽，丢给他一颗大白兔奶糖，这是昨天网吧老板娘给他的，丢在口袋里一直忘了吃。
“什么意思？”路鸣泽接住奶糖，面露不解。
“没什么意思。”路明非耸耸肩：“请你吃颗糖，顺便……谢谢。”
“魔鬼是不吃甜食的，而且容易蛀牙。”路鸣泽晃晃手中的奶糖，微不可见地顿了顿脚步，慢慢走远了。
路明非也开始缓缓的迈步，走向距离老唐十几米远的地方——那是他最初站立的位置。
他有过一瞬间的念头，想要看看老唐此刻的脸。
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觉得一旦看过之后，一切的一切可能都会脱离原本的轨道。
每个人也许都有属于自己的另一面吧，老唐是他的朋友，他一点也不想知道朋友的秘密。
这是十几米距离他走得很慢，不似先前奔向老唐和那个男孩时的心态，那时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而这会儿……路明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好像丧失了对于时间的概念，只是低着头向前走着。
比起威风八面的‘S’级，他其实更愿意当一只把头埋进沙子里不问世事的鸵鸟，但凡是个有脑子的家伙都知道路鸣泽绝对是个危险人物，不光能回答各种各样的问题、满足各种各样的愿望，还跟那些什么龙王们一副很熟的样子，尽管路明非时时刻刻都提醒自己不要陷入太深，可是已经没办法了。
在他要求路鸣泽帮忙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无法背弃彼此的盟友了，尽管谁都没提这回事，但他就是有这样的预感。
因为自己的贪婪，他真的成为和魔鬼签订契约的那个人，大概会就这样越陷越深吧？直到把自己的性命豁出去的那天为止。
他长舒一口气，立定转身，默默地望着止步在灰狗巴士前的老唐。
“不知道结局如何……但，总得试试吧……”路明非的声音很低很低，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加油。
“明明，我真走啦！”老唐的大嗓门响了起来：“等有空了，咱们再联系啊！”
“嗯，下次我去纽约找你玩啊！”路明非用力挥手，拼命地大喊。
老唐的皮肤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色泽，他似乎有些惊讶路明非原来也能爆发出不输他的音量，他此前还一直以为这是轻轨附近人家的专属技能。
“哈哈，那我上车啦，拜拜！”老唐登上了巴士的台阶，泛着噪声的引擎很快便重新发动，化作银白彗星驶入芝加哥的夜色。
路明非紧了紧自己黑色风衣的领口，缩着脖子朝着酒店方向走去。
或许因为今天的芝加哥市区格外冷吧？
总之这一次，路明非的脚步很快。
这几章的内容在写的时候思考了很久，坦白说，处理老唐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直接刀掉，因为老唐的命运跟康斯坦丁是绑在一起的，康斯坦丁只要死去，诺顿就会苏醒。
而诺顿苏醒的话，名为“老唐”的人物实际上就死去了，救下诺顿并不等于救下老唐，这也是情节上最难处理的核心点之一。毕竟想救诺顿容易，但救下康斯坦丁是很难的。
希望后续写到青铜城剧情的时候，大家别骂我逻辑难自洽吧，因为想要解开一个死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很多的。就像我为了让师姐保持单身状态与路明非相识，将时间线直接提前了一年一样，代价是开局就得写两个原创副本，对于还是新手的我来说是非常走钢丝的决定。
但我说过的，在重要剧情上，我不刀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