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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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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过半,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次翼姐姐,我再问你一句话,”苏麻透过铜镜,望着身后床榻之上细细抚摸一身碧衣袖纹的瘦小女子,“你果真甘心就此抛弃到手的幸福么?”

“在你们看来这是幸福,对我不是。我的幸福,便是穷尽一生陪在少夫人身边,帮少爷照顾好她。”次翼想着自己旧日在李府陪伴少爷作画的光景,即使远远望他背影一眼,已是心旌荡漾,“若能每日这般看着少夫人忙忙碌碌,我便觉得少爷还在,他只不过去游历天下,终有一日还会回来。”

“既如此,还请姐姐为我穿戴上妆。”苏麻长舒口气,脱掉外衣,除去发簪,斩钉截铁地应答,“我已想好,代你出嫁。”

“不再等允中回来?”

“不等了,没时间了。”苏麻看着铜镜中孤单无助的自己,纵然再有不甘皆是万般无用,“我与他短暂相逢,彼此从未表露心迹,我无法强迫他为我做什么,如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茶香暖溢,忧郁渐扫,碧衣触雨,眉目如轻。

安歌走向靠在窗棱之旁的次翼,“你错过张琼,以后可能再也没有人像他这般爱你,你不后悔么?”

“少夫人,不用再面对一个不喜欢的人,我如释重负,整个人都松了口气。”次翼转身拉起安歌的双手,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如今,我又能一直在旁侍候您,苏麻能如愿不到兰家做小,张琼也能不被我的冷清薄爱伤害,长痛不如短痛。岂非皆大欢喜?”

安歌顿觉无奈又可笑,“唉,你还是我认识的次翼么?”

“奴婢跟随少夫人身边多年,耳濡目染,自然甘做风火儿女,笃定了主意,万般皆不会害怕。”

“抢亲的罪魁祸首!快给我滚出来!”

“苏麻,苏麻……你在哪儿?你们把她藏哪儿了?”

兰藉带着一众打手小厮前来兴师问罪,舒族长也被几位族人搀扶着,一同而至。

安歌连忙让次翼关好门窗,看好宗训,“你别出来,一切有我应对。”

“兰少爷,舒族长,苏麻昨日刚刚成婚,按道理说,三日之后才能回门省亲。”安歌满面迎笑,装作热络不已,“你们今日来见,恐怕还早了些。”

兰藉怒不可遏,直举的纸扇几乎擦上安歌的鼻尖,“你这人贩子!强抢我九夫人,我要抓你去见官!”

“是么?”安歌轻蔑的单指拨开拿在这人手中显得做作不已的酸腐臭扇,朝他努着嘴,“你这话便错了,姑娘家愿意嫁给谁是她的选择,如今苏麻已嫁为他人妇,你若再嚷嚷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九夫人’,便是强抢民女了。”

兰藉恼羞成怒,便要让一众打手将安歌团团围住。

“你们住手!”苏麻闻声而至,身后夏尚直与张琼当身护立。

舒族长驾着拐杖上前,欣喜地望着安然无恙的孙女儿,方才安心。

“兰公子,我和舒氏全族对您一直以来的照顾万分敬谢,但恕我冒昧,我已向您多次表示我不会入府为妾,您却步步紧逼,如今我觅得良婿,并已行夫妇之礼,结局已定。世间女儿无数,尔无须在我身上纠缠不休!”

兰藉望着如今已梳着妇人单髻、带着少妇韵味的美人坯子,便这般轻而易举地从自己手里溜走,心生恨意,一把上去死死扣紧她的脖子。舒族长跪在地上求饶,却不见一丝成效,“你这贱妇,放着兰家荣华富贵不愿享用,赶着前来做这等粗鲁武夫的糟糠之妻,简直卑贱至极!”

张琼急忙上前,威胁周旋,“你草菅人命,就不怕官府叫你偿命么?”

“我兰氏在兖州一府独大,还怕什么官府不成?犯了事去寺里躲上半个月,出来还是我兰藉!”兰藉愈发猖狂无忌,手劲也加大几分,恶狠狠的口无遮拦,“我先收拾这个贱人,你们一个个奸夫淫妇,还有忘恩负义的舒家,我会让你们在地府团聚!”

见掌中的苏麻面色愈发苍白窒息,安歌从夏虞侯手中接来飞剑,利刃直逼兰藉眉心,“今日,你若敢动我符家军都统夫人,我便一剑洞穿你的脑仁!我倒要看看,你小小兰氏一门能拿我大周淮阳王符氏如何!”

兰府随从听到符氏名号,已是一片赫然战栗,只得便赶忙上前规劝,兰藉亦是惊诧不已,忖度之间只得任随从拨放开双手,将苏麻推搡在地。

“符氏,你别得意得太早!”他眼神喷火,面色诡谲神秘,环视安歌一众人等,而后扬长而去,“我不会放过你们!”

舒家一众叔伯不住懊恼地拍着大腿,“这下完了,恼了兰氏,我们在这里还有什么立足之地!夫人,您得救救我们!”

这边安歌正要策书一封寄给父亲,便听舒家四堂兄蹒跚着跑来,“大爷爷,兰家派人把我们成型的上好白瓷都搬走了,他们还说,茶山也就此收了去,以后再也不会管我们了……”

“这可如何是好?”一位与舒族长年纪比肩的老者止不住呵斥起来,“苏麻,你这女娃太自私,如今倒好,整个舒家都要被你连累!”

“四爷爷,您这般说我不公平!”苏麻磬着哭腔拍案而起,忿忿不平,“兰藉拿走我们白瓷、茶山,说是好心帮我们经营,实则每年又能分给我们多少红利,不过只将够我们温饱而已。舒家人不争不抢,但这不表明他真的对我们好!这些年,五姨、大表姐、三堂姐他们嫁到兰家叔伯家做小,却一次都没有再回来过,试问,她们真的过得好么?她们是死是活你们真的知道么?”

说着,她蹲在地上嚎啕不已,张琼心中怜惜,便轻抚着新婚妻子缓缓落座,这一幕刚好落在一早采办回来的允中眼里,“夫人……”

安歌见他一个人回来,不禁疑问,“允中,公子去哪儿了?”

“公子?公子没跟我一起出去啊……”

“什么!”安歌想到兰藉方才的言语胁迫,柴荣此时不曾知晓两家已然交恶,突觉不安,“允中,你快去兰府铺子,把公子找回来,我怕他出危险。”

“夏虞侯,您看好夫人她们,我跟着一起去找。”张琼话音未落,天空中已是一片密布乌云,闪电霹雳横贯黑穹,震雷隆隆发聩轰鸣,妖风哀嚎,恍若天际泄裂,微蒙已转成疾雨瓢泼,似有天庭瑶池江河,失了托底,一股脑浩荡倾泻着砸向凡间。

本是日中最敞亮的晌午,竟昏暗迷离似午夜黑墨,绛珠、苏麻陪着失魂落魄的安歌一同等待消息,次翼为他们做了一桌午饭,此时依旧丝毫未动。

“夫人……”允中全身湿透,摘了蓑帽焦急地道,“听铺子里的人讲,公子一早被派出去押镖,说是往梁山那边去了。”

“不会的,他往日走镖都会告诉我,就是怕我担心。”

次翼在旁劝慰,“万一是临时安排,一日之内便可回来呢?”

“不,今早和兰家结怨,这怕是兰藉早就安排好的。”安歌右眼突突直跳,“我怕柴大哥要出事……”

宗训不知是见娘亲如此焦慌还是父子之间的心灵感应,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任凭次翼如何哄劝都无济于事。

“我去找他。”安歌拨开绛珠搀扶的手,就要往门外冲。

“昭华,我陪你一起。”夏虞侯将手中的大碗酒一饮而尽,提着剑便要出发,“谁敢在我跟前碰你们一根汗毛,我便劈他个一刀两断!”

“啊!”站在众人身后的苏麻一声凄怆尖叫,指着绛珠襦裙之上猩红一片,“血……血……”

绛珠顺着桌子痛苦地坐倒在地,豆大汗珠瞬间洇湿了她的夏日薄衣,她一手死死抓住夏虞侯的裤管,一手捂着高耸的肚子,眉眼已极度扭曲,撕心裂肺地大喊,“疼……我疼……”

允中见状,连忙教众人一同将产妇抬回临墅,他掀起已湿红黏稠一片的裙摆,伸手摸查片刻,已知情状不好,“苏麻,你去帮我拿药箱,次翼姐姐,你去准备热水、剪刀和干净的布来,还有,产房血腥,快带小少爷离开这,捂住他的耳朵,他会害怕……”

半刻后,苏麻慌里慌张地拿着药箱,一不留神歪在湿滑的台阶之上,药箱里的工具狼藉地洒了满地。

允中见此,愤怒地将她从地上提起,“人命关天,你给我打起精神来!现在不许害怕胆怯,只许全神贯注。你听到没有?”

苏麻拼命点着头,喘着粗气麻利地归拢药箱,又返回炊房帮次翼烧水备布。

绛珠死死抓着夏虞侯已是咬痕密布、渗着鲜血的手,后者已是泪眼囫囵,是身疼,亦是心疼。

绛珠大口大口地呼气,脸色已近乎白纸,“尚直……你快跟着大小姐去找公子,别因为我误了事……”

“嗯……嗯……”夏虞侯抹了把眼泪,带着哭腔安抚妻子,“我会尽快回来,你和闺女都要好好的……”

安歌心急如焚,连忙制止,“夏叔,你别去,就在这陪着姑姑。”

允中将一团团滴着血水的湿布扔到地上,皱着眉头建议,“夏虞侯,我劝您切莫乱走,现在很危险,大人和孩子都很危险!”

听次翼说别院门口有人找,安歌立马披着蓑衣只身提剑飞奔而去。

“夫人,你家老爷在押货时遇到了‘走山’,被埋在土里,那个叫啥……张琼的,教我回来找您求救。”

“他们在那儿?快带我过去!”

安歌对眼前之人虽然疑窦丛生,却无法允许自己放过任何一个与柴荣有关的可能线索,二人驾马下丘,淋着暴雨并驾飞驰,而后双双来到路过粉定村之后没几公里的狭窄山涧,依稀听到身侧泗水河床由远及近传来的阵阵汹涌咆哮,好似天神暴怒,大地震颤。

那人趁乱企图将安歌推下马背,后者巧妙躲开偷袭,勾着马镫,闪身回旋到马鞍铁毡之上,刀剑出鞘刺向对面马腿,始作俑者终被甩下地面,翻滚着摔到头破血流。

安歌半跪在地,拔刀抵住那人咽喉,“快说,柴荣在哪儿?”

“我不知道,”那人觉得刀锋已经切入肌肤,瞬间魂飞魄散,“我真的不知道,兰公子只是说让我引你到这……我不想死。求求你!”

“快滚!”安歌转身用耳贴住河床,除了排山倒海的洪峰奔袭,河床石缝中依稀传出连续不断的沉重开裂声响,噼里啪啦,好似军队缴械投降、一泻千里。

她抬起右手,嗅着掌心粘湿的黄河水特有的浓重苦腥湿涩,此时,岸边连密坠落的满溢河水,一垂垂冰凉地浇在蓑帽之上,终令她轰然醒悟。

颤抖着双手及双唇,旋即调转马头,紧握的缰绳几近镶嵌掌心,拼劲全力策打马身,步云天下似已感知危险,跨着大步飞跑起来,拉开了一场生与死的时速较量。

然安歌默数不过数十步有余,终听身后好如炮火轰炸,高企于岸边的河堤轰然决口,泥沙俱下,无遮无阻,咆哮横流,它们翻滚着一人多高的水花,张着死亡的魔爪,朝她和马匹吞卷而来,步步紧逼,穷追不舍。

“水来了!”快到粉定村时,安歌透过如注的雨滴依稀见到人影晃动,叫嚷着让他们朝高处逃命,“快跑!快跑!”

“安歌!安歌!”远处那人挥舞着健硕的手臂,兴奋不已。

“荣哥哥!”安歌惊喜地挥手对视,望着那熟悉的身影,正托举着几个腿脚不便之人艰难上马,且连连摆手大吼,“救人!救人!”

危难时刻,柴荣带着张琼、离青,指挥舒家老幼向丘上躲避,几位年迈腿脚不便的老人,便让他们坐上马身,无奈马匹有限,他便用力扛起一人到自己背上,又随手拽了两个人,一同拉扯着徒步奔跑上丘。

当她再度回头,洪水已席卷着草木屋舍冲到眼前,瞬间将粉定村门楼冲垮吞没,唯有层峦尖顶幸免遇难。

“安歌,你有没有事?”柴荣拨开众人,激动地将全身湿透的妻子紧扣在怀中,“你吓死我了!”

“你吓死我了才对!我以为你出事了!”安歌锤击着他滚烫的后背,埋首大哭,悬着的心终于落定,“荣哥哥,我好害怕!”

忽听幸存的舒家人丁之中一阵喧哗。

“糟了!五叔和五婶呢?”

“天啊!他们不会还守在小七尸身旁边吧?”

舒族长颤颤巍巍地拉住柴荣与安歌的手,带着族人全部跪倒在地,“公子夫人!求你们救救我五弟一家,他们已经没了儿子,自己不能再出事了!”

张琼方因救人被横出的树枝扎伤身体,柴荣安抚好众人便要下丘。安歌死死拉住其手,无论怎样也要随他一同前去。

“安歌,你别胡闹……”

只见她气鼓鼓地解开自己上衣束腰,将两人挽牢的双手,借腰布缠绕扭转系成死结,“我说过,不要你再离开我。要救一起救,要死一起死!”

两人便这般同心相扣,移步入水。洪峰虽过,水势依旧湍急,表面之下,夹带着一块块被冲垮的房屋木屑,犀利尖锐,游前一尺,暗藏凶险,荆棘未知。

一路顺着水流游游停停,终于来到放置棺木的祠堂之前,棺封已随奔流飘荡到不知去向,雨势依旧凶猛,安歌略显体力不支地粗声喘息,因终见廊下依稀有人抱紧木柱,水流几乎淹没头顶,千钧一发之际,只得硬撑着跟随柴荣上前救人。

两位老人已濒临溺毙边缘,怀中仍死死抱着儿子的尸身,柴荣手脚并用发力顶着木柱,和安歌一起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才将他们拉出水面。

然二人皆不愿放手,又随沉重的尸身缓缓下坠,看似死意已决。

柴荣当机立断,一掌将舒五叔劈晕,婶娘挣扎间终于教安歌掰开箍住尸体的双手,只得悲怆难当哭喊着对亲子做着最后道别。幸而离青姗姗赶来,帮柴荣一同举起晕厥的五叔,步履艰难地终可朝岸边游去。

安歌在离青搀扶下吃力地爬上岸,正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只觉还差微末片刻,心脏仿佛就要骤停,自己仿佛就要虚脱在这片汪洋洪海里。

安歌忽然举起左臂,望着捆在手上残破撕裂的腰带,刹那间肝胆俱裂,她环顾着毫无生机的肆虐洪泛,歇斯底里地狂叫,“柴荣呢?柴荣呢?”

安歌不顾离青阻拦,径直跳回水里,屏住呼吸潜入水中,试图在水下睁开双眼摸索,但除了浑浊一片,什么也望不见,上下起伏三次,已近精疲力竭。

“夫人小心!”

突闻离青放声大叫,她挣扎着浮出水面,只见一棵倒树被水流裹挟着,横冲直撞地朝自己砸来。

“要救一起救,要死一起死……”四肢已然不受自控的安歌,忽然想到临行前与柴荣说过的最后一句话,终究成了一语成谶,“荣哥哥……”

河水倒灌咽喉的最后一瞬,她唯觉两只大手环抱着将自己拉到一边,粗干终于有惊无险地暗流擦肩,眼前那幅镌刻在神志骨血的英颜终于清晰重现。

“你怎么这么傻!”柴荣潸然泪下,双手捧着玉面,用泛白的双唇狠狠亲吻,更为挚爱口中传输着生的不竭气息。

历尽劫难,安歌依旧梗着鹅颈,倔强嫣笑,“我以为你死了。要死一起死,不是么?”

“上岸时,我发觉它丢了。”柴荣举着湿漉漉的彤管草手环,感慨万千,“幸而让我重新寻到。”

“为了它,你连我都不要了么!”安歌泪花汹涌,难以置信。

“我要你!”柴荣抚着安歌混着泥水的湿发,啄吻着她冰凉耳垂,“但这一世不够,只有手环在,才能跟你相伴三生三世,再不分离。”

安歌安心地扒住双肩,破涕为笑,无语问天,“你才是傻瓜!你才是!”

一众人终于相互搀扶、有惊无险地重返丘上,却见舒家人三三两两淋着雨,痴立于空地之下,面露哀伤之色,几位女子抽泣低声不绝于耳。

安歌放开柴荣的手,跑到众人之前,宽慰劝诫,“叔伯婶娘,兄弟姐妹,阴晴圆缺、福幸灾祸,我们都无法预测,但如今我们都能安然无恙,族中家人完好无缺,才是遇难成祥、不幸之中的大幸。房子没了可以重建,只要人在,哪里便都是完好的家。”

舒族长领着众人老少跪拜在安歌与柴荣足下,掩面流涕,迟迟不起,“公子、夫人,老朽愚钝,之前恩将仇报,望恩人饶恕舒氏罪过,更望恩人一家……节哀顺变……”

二人齐齐哑然。

“绛珠姑姑!”安歌突然想起自己出发前正陷于生死关头的母子二人,她跌跌撞撞地推开临墅房门,内室压抑黑暗,空气中弥漫着冲鼻血腥,不闻婴孩啼哭,不见产妇笑语,只见夏虞侯抱着一枚襁褓,双目呆滞,瘫坐在地。

苏麻低声抽泣着帮不省人事的绛珠擦着脸庞,双唇几乎抿成一线的允中,此时正肃着脸紧锣密鼓地备火烤针。

“姑姑她……”

“绛珠姑姑无大碍,”允中强压着喉咙中的哽咽,“孩子窒息太久……殁了……”

“夏叔!”安歌泣不成声,想要扶起如此这般多舛可怜的夏虞侯。

“是我杀人如麻,将罪行都加在了孩子的身上……”夏虞侯踉跄地从地上爬起,用手在脸上捂了半晌,强打着精神朝外面走,“我……我去把闺女埋了,一会儿绛珠醒来,会受不住的……”

“夏叔,我来……”柴荣赶忙搀扶住他失魂落魄的身体,满面悲戚,“这事不能过父母之手。”

话音未落,柴荣便将婴孩从夏叔手中抱过来,谁知刚一接手,夏尚直便像失心疯般暴虐发作,红着双眼咆哮狂嗥,“不行!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快还给我!”

张琼与安歌死死束住他肥硕的体躯,才教柴荣趁机将孩子抱出门去,谁知竟仰面撞上同样呼号得震天哀地的宗训,他咧着嘴摇晃双手,囫囵哭语,满面通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安歌看着混乱不堪的一家老少,顿时悲鸣不已,她不懂自己和家人究竟做错了什么,他们为国征战,为民守卫,为正义赢得一丝永存天地,即使希望渺茫也从不畏惧,他们从不哀求显赫地位、荣华富贵,只求岁月静好、妻儿安稳,命运却一次又一次地倒弄着翻云覆雨手,为他们灌下最痛苦的分离苦味粥,离稠!离稠!散着失魂骨架,噙着泪眼凝眸,抬手空抓那沉雾茫茫幸福海蜃楼。

“把孩子给我!”安歌冲到柴荣身边,将孩子一把夺下,瞬即扯掉桌布,茶碗盆碟呼啦啦碎了一地。

透过襁褓,她从未见过刚出世便眉眼鲜明、如此粉嫩好看的圆润女婴,静颜安宁,如坠美梦。

她深吸一口气,撬开女婴糯唇,朝口内接连吐气。

“安歌,安歌……你别这样!”柴荣拉扯着她,企图让她恢复神智。

“刚才我差点闭过气去,你便这样救我,我再试试,孩子还有可能救活。”安歌定住他的肩膀,不顾室内成片哀嚎浸染,反复尝试,不曾放弃。

直到她输气输得面如白纸,几近昏厥,柴荣朝她耳边连声大吼,“安歌,求求你!让孩子安心去罢,别再折腾她了!”

“咳咳……”

突然,细之又细的蚊蝇之声悄然迸出,屋内鸦雀无声。

“哇……哇……”一阵婴孩羸弱啼哭传出,安歌热泪盈眶,欢天喜地地跳着叫嚷,“孩子醒了!孩子醒了!”

迅疾而来的允中颤抖着手指抵住纤细手腕,感受着其中迸发虽弱却无比顽强的脉搏律动,难以置信,“活了,孩子真的活了……”

夏虞侯跪立在安歌身前,拥着她潮湿的裤腿,高兴得像个孩子,任凭喜极而泣的泪水流淌满面,“昭华,你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谢谢你!”

安歌仰天长呼,倚在柴荣怀中,近乎虚脱。

那日之后,许多人曾向安歌诘问,怎会想到如此方法。

安歌均答,“问心。”

黛山屏立,玉音婉转。

“我信天下为公,我信善恶有报。”

佐饔得尝,佐斗者伤。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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