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神话，是龙族的神话或者历史，在如今的混血种社会一直是抱有这个观点。”
看着通天立地的冰海铜柱表，苏墨如此开口道。
“嗯。”
路鸣泽轻轻点头。
如今混血种社会研究龙族的依据，的确是北欧神话偏多。
别的不说，仅凭借黑王尼德霍格的名字，就知道龙族和北欧神话撇不开关系，更不要说是耶梦加得还有芬里厄这两个极具特色的名字了。
“看起来，你并不认同这个观点？”
路鸣泽好奇的看向苏墨，他和苏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虽然交谈了部分剧情，但并没有谈到苏墨本人的看法，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到苏墨的分析。
“认同，但不完全认同。”
苏墨摇了摇头，看向冰海铜柱表的最顶端。
“北欧神话虽然的确是龙族的历史没错，但并不是完全的历史。若是按照你的说法，龙族将过去现在未来全部都当做历史的记载的话，北欧神话其实记载的只是龙族的未来。”
所谓诸神的黄昏，所谓的奥丁迈出英灵殿迎战尼德霍格，这些都是命运预言中的内容。
而且，都是并未发生过的事情。
虽然八王之乱中，黑王陨落事件，龙王奥丁应该也有和尼德霍格进行过决战，但他并没有死，说明那一次并不是命运之战。
按照苏墨看过的原着的内容。
奥丁一直在筹备着决战事宜，他将会反抗尼德霍格，然而按照预言，他注定战死。
“可以这么说。”
路鸣泽点点头，算是肯定了苏墨的猜测。
北欧神话的走向是单向的，所有命运最后都是走向了诸神的黄昏，这一点其实是遵循了黑王尼德霍格预言的结果。
“所以呢？”
路鸣泽接着问道。
他一直是一个十分优秀的捧哏。
“如果说北欧神话是记载着龙族的未来的话，那龙族的过去呢？”
苏墨将视线从冰海铜柱表上收回来，看向路鸣泽。
“之前我就在考虑这个问题，然后就想起来，无论是你还是夏弥，伱们提到世界末日或者诸神黄昏的时候，都习惯将其称之为末日审判。”
别看只是细微的用词差异，实则一个是北欧神话的概念，一个是基督教圣经中的概念。
“若是按照这个线索比对的话，很容易就会发现，北欧神话记载的是龙类的未来，而圣经，记载的则是龙类的过去。”
“你们之所以会将诸神黄昏和末日审判相提并论，是因为两者是同一种东西，圣经虽然主要记载的是过去，但也记录了部分未来的内容，这方面和北欧神话恰好吻合，是因为二者说的是同一件事。”
龙类历史中，白王是除了黑王以外最强的龙族，但他作为黑王的造物却发动龙族历史上最大的叛乱，三分之一的龙族成为叛军。
而在《圣经·启示录》中，堕天使“路西法”在叛变之前，也曾经是荣耀天国的副君，但太骄傲，拒绝向圣子基督臣服，对这个世界太愤怒，所以变成了复仇的魔鬼带着三分之一的天使叛离了天国。
在这个世界，龙族们自称为弃族，颠沛流离数千年，也无法回到故土。
这一点，其实也对应了圣经中颠沛流离的犹太人。
何为弃族，不过是被神舍弃的族类罢了。
在龙族的历史中，黑王尼德霍格在陨落之前曾有预言，说他一定会归来。
夏之哀悼中，也有龙族向往着尼德霍格的归来，希望能重新回到龙族统治的时代。
而在犹太人的原初教典中，他们也曾与神立约，终有一天能够蒙神悦纳，回到那膏腴之地，成为神唯一的宠儿。
所谓弃族的命运，何其相似。
除此之外，在所有龙王中，唯独将尼德霍格称之为“神”，并不冠以任何前缀，这本就是一神教的作风。
“大方向并无问题。”
路鸣泽再度颔首，认可了这一点。
“其实想到这一方向的混血种并不是没有，只不过他们的研究并不被重视。”
“毕竟，研究过去哪有研究未来利益大，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这段历史被众人知晓。”
说到这里，他眼瞳中露出鄙薄的色彩。
显然，如果龙族文明深刻影响了人类文明的话，那比起影响范围较小的北欧神话，影响范围最大的基督教神话才是更为重要的研究对象。
而听路鸣泽的意思，有人在刻意阻碍对龙族历史和圣经的研究，并不想要人们了解那段过去。
听到这话的瞬间，苏墨便意识到那必然是暗面君主在暗中阻挠，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按照常理来说，研究龙族的历史和研究龙族的未来同样能让人受益，可如果是暗面君主的话，他自然不需要了解历史，他本人就是活生生的历史。
除此之外，在龙族真正的历史中，暗面君主未必是什么光彩的角色。
想到这里，苏墨看着路鸣泽，开口道。
“既然圣经极有可能是龙类的过去的话，那你的身份就很好猜了。”
“哦？愿闻其详！”
终于来到了重点部分，路鸣泽十分感兴趣的看向苏墨。
两人对视一眼，苏墨也并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
“虽然只是推测的程度，细节方面我也不清楚，但大体方面能够解释得通，我就随口说说了。”
“路鸣泽，为什么你能变身为龙类，为什么你能凌驾于普通龙王之上，为什么你会将龙王们称作逆臣，为什么龙王们对你并没有像是听到黑王一样的畏惧态度……”
一连串的疑点，都是推断路鸣泽或者路明非身份的阻碍。
如果他不是那位至尊，为什么要用那位至尊的口吻说话。
如果他是那位至尊，为什么他会对路明非否定这一可能。
如果他不是黑王，那他又是从哪里得到的如此可怕的力量，已经成为了白王的赫尔佐格又为什么会将他称之为世界的终极？
如果他是黑王，那为什么夏弥不认识他的存在，不仅原着中见面不相识，就连认出了路明非的康斯坦丁，也并未露出惶恐的神色。
如果路鸣泽或者路明非真的是被他们弑杀的暴君的话，康斯坦丁再傻也会警戒，也会惶恐才对。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答案只有一个。”
苏墨平静的看着路鸣泽的眼睛。
“能够匹敌黑王的，只有黑王本身，或者新的黑王。”
“既然你不是黑王本身，那你就是新的黑王。也就是说，在圣经中你的身份是神子、是基督、是弥赛亚，也是三位一体的神本身。”
三位一体，本是君士坦丁大帝为了捏合一盘散沙的基督教，将其迎奉为国教，而召开尼西亚会议确定的内容，这一论点奠定了基督教统一的基础。
圣父圣子圣灵，三者皆为神。
神子不仅是神的儿子，也是神道成肉身的结果。
明明是一神教，却有神子和神两个看似不同的存在的原因就在于此。
如果是这一假说，便能解释为什么路鸣泽高居神位，也能解释为什么他并不是那位究极的至尊。
或许他们力量上同源，却绝不是同一个个体。
“而在圣经中，神子道成肉身，只是血肉之躯，说明你并不是黑王的造物，不是龙王，甚至可能不是龙类，极有可能只是普通的人类，只是因为什么原因继承了神的力量。”
“而龙王们对你并不恭敬的理由可能也在于此，你将他们称之为逆臣，是因为他们并不认可你这个区区人类能够成为新神，就像犹太人不愿意尊奉耶稣为神子。”
若是不考虑龙族文明影响的话。
历史上，基督教脱胎自犹太教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因为教义的缘故，犹太人本身并不承认神子的存在，也并不认可这个教会，他们认为自己的族类才是神唯一的宠儿，基督教宣称众人都能成为信徒，都能获得主的赐福这一点，是对他们的冒犯。
所以两个教会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势成水火，这一点也反映在了圣经里面，为了三十枚银币将神子出卖的犹大正是犹太人。
说到这里，苏墨摸了摸下巴，沉吟数秒后补充到。
“圣经中，神子最后被人背叛，所以才被罗马士兵杀死，这一点在龙族的历史中应该也有对应。”
“所以，你或者你的哥哥，的确是遭受过龙王的背叛，甚至被龙王们杀死过一次。”
“虽然不知道最后你们复活是怎么搞的，但想来正是因为这一点，你对四大君主都有意见，所以并不介意按照别人的计划杀死四大君主，因为对你来说这只是复仇罢了。”
如果单纯只是因为三位一体的概念，就此认定路鸣泽身份的话，未免证据不足。
真正让苏墨觉得这一猜想可能性很高的，其实便是圣经中记载的这一对神的背叛。
这一猜想既能够解释路鸣泽的仇恨来源，也能解释龙王们不敬的理由。
说完，苏墨看向路鸣泽，想要知道自己猜测是否准确。
毕竟，他的猜测虽然说是说得通，但只是建立在神话分析的角度，未免太缺乏证据了。
“……”
听完苏墨的猜测，路鸣泽顿时默然。
显然，他并未想到，以这么一点线索，苏墨居然能够猜到这个程度。
沉默良久后，他摇了摇头。
“果然不对么……”
苏墨露出遗憾的神色
明明路鸣泽认可了圣经的重要性，却否定了对神子假说的猜想。
难道说，自己遗漏了什么吗？
是要考虑到公元初时期，琐罗亚斯德教和密特拉教对基督教的影响？
还是说，应该从圣经内蕴含的更本源的哲学角度出发，从柏拉图的理型论开始，或者说毕达哥拉斯的万物皆数，还是泰勒斯的万物起源于水？
这段时间内，他有注意额外补充神话知识，现在看来似乎还不够。
正在苏墨开始反思的时候。
路鸣泽开口了。
“不，我的意思是，你有一处细节错误，我并不是对所有的四大君主有意见。”
也就是说，他需要纠正的只有这一点，其它地方没有太大问题？
意识到这一点，苏墨立即想到了龙五中那个阿巴斯曾经讲述过的故事。
如果四大君主中，真的有人没有背叛的话。
那路鸣泽或者路明非之所以可以复活的原因，就能够进行推测了。
想到黑天鹅港中路鸣泽的宠物，还有从未露面的海洋与水之王，苏墨心中立即有了新的猜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