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
青青显然无法接受，她使劲摇着头，却没发觉到眼角有泪水流了下来。
虽说微雨有心机就连伺候她都是有目的的，但别的不说，就凭她伺候过自己，也是鞠躬尽瘁，主仆情分始终都在。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不可能不难受。
她记得之前离开皇宫来找微雨时，那时就说微雨生了病，但没想到她才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看上她一眼，人就已经不在了。
青青抹了一把眼角，便问小宫女：“贤妃何时去的？”
小宫女擦了擦眼泪，抽搐着身子回答。
“三…三天前……”
青青眉头紧锁，“三天前？那怎么没有消息，宫里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贤妃去世那么大的事为什么宫门紧闭，给她守灵的只有你一个人？！”
她冷声质问，好歹贤妃也是妃位，位分是极高的，怎么会连去都去的那么寒酸。
小宫女被青青这一吼吓得脸色苍白，她哆嗦着垂着脑袋，“郡…郡主……是，是…陛下下的旨意。”
“他下了什么旨？”
青青的声线冷了几分，小宫女浑身抖得厉害，但青青的威压让她不敢有丝毫迟疑，直接按着皇帝原话对她说。
“贤妃病逝，恐会传染，故密封华清宫，此事不得张扬，违者杀无赦。”
她跪在蒲扇上，在说这话时对着微雨的棺椁重重磕了一下头。
随后她的眼角噙着泪水对青青说：“这是陛下单单对奴婢下的旨…贤妃病逝也只有奴婢知道……”
她虽说被安排伺候贤妃没多久，但贤妃为人很好，对她也十分贴心，在她和贤妃娘娘被关在华清宫里时，她们相依为命，贤妃娘娘也时不时的会逗她开心。
贤妃病逝，她是极其难过的。
青青听着小宫女的话，心底对玉无衡更加厌恶。
可想着所谓的病逝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恐怕不是病逝…另有其他吧……”
她死死盯着那纯黑的棺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质问她。
“贤妃都病逝了，陛下就这么轻松放过你了？”
此时此刻意识到什么的小宫女也不再那么害怕，她一边上香一边回答青青。
“陛下给奴婢赐了毒酒，服用后七天后便会毒发身亡，陛下恐怕只打算让奴婢活到娘娘头七，那时便能随娘娘入土了。”
她说这话时虽然喉腔在发颤，但显然是平静的，眼眶里溢出的泪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那喊冤而逝的娘娘。
她无父无母，在宫里也总是被欺负，将死之前跟着贤妃娘娘过了一段快乐时光，她已经知足了。
闻言青青愣了愣。
玉无衡出手果真是什么都不留，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微雨虽然是太后塞给他的，但他本来就可以不用答应，可既然允了还赐了妃位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青青想不明白，但照着那个暴君皇帝的脾性，恐怕也不需要动脑子多想，只当他就是想杀人罢了。
小宫女垂着眼睛若有所思，她跟了微雨有一段时间了，恐怕她多少也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但显然她不是那么在意，皇宫深似海，她反正也是将死之人了，只求下辈子她与贤妃娘娘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如此便好。
小宫女擦了擦眼角，继续跪在蒲扇上，虔诚的为微雨守灵。
只听她说：“奴婢死了没什么，好歹还能陪着娘娘，倒是郡主……”
她说着偏头看了青青一眼，看到青青点了点头后，她继续道：“奴婢昨天听宫里人都传郡主新婚夜死在了火海里，现在郡主好好的站在这里，奴婢都不知道那些传闻到底怎么回事了……”
青青愣神。
她新婚夜死在了火海里？
还没等她继续询问，只听得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盔甲声。
青青浑身立马警觉起来，怎么这么快就查到了这里，果然就不能待在皇宫的任何地方。
她拍了拍小宫女，“微雨的事我会查清的，眼下有人来了，我不能久留就先走了。”
“你切记，就当从未见过我。”
走前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微雨的棺椁，最后翻墙离开。
独留跪在蒲扇上的小宫女静静为她的贤妃娘娘守灵。
青青走的太急，从墙头上翻下来时不小心崴到脚了，疼的她皱起了眉头，但现在来不及停留，她强忍着痛意拼命朝着没人的地方去。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整个皇宫到处都是巡视的士兵，皇宫戒备，完全就是为了抓她。
就在她快要被士兵发现时，旁边突然出现一只手将她猛地拽进黑巷子里。
“唔。”青青蓦地瞪大了眼，她一把抓住捂住她嘴的那人的手，刚想扭头只听得一阵熟悉的声音。
“是我，别说话。”
青青微微一愣，偏过头只见玉无瑕身披黑袍，宽大的帽子遮住了面容，还在声音能听出来是他。
她压低声音跟着他一起往暗处退去，“你…你怎么在这，你要带我去哪？”
似是察觉到了青青的疑虑与不安，玉无瑕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句，“送你出宫。”
没等青青继续发问，他便带着她从皇宫密道一路逃了出去，直到离开皇宫，青青望着眼前的玉无瑕是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她深知玉无瑕对自己情深义重，但实在是没想到他竟然敢违背皇帝命令帮自己。
青青抿了抿唇，对他淡然一笑。
“无暇，谢谢你。”
不论如何，他帮了她，总归欠他个人情。
“欠你个人情。”她笑了笑，但随即收回了笑容，面色有些不安，“对了，沈策他……”
玉无瑕敛眸，眼角有些微红，他默默摘下了宽大的帽子，随后轻叹了口气。
“眼下情况很不乐观，皇兄已经下旨，沈大将军谋害长郡主，意图篡位，其罪当诛，杀无赦……”
青青眉头紧蹙，暗自沉思，“怎么会…这全是凭空捏造……”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沈策怎么可能杀她，哪怕是篡位都不可能杀她啊。
直到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兵权。”
玉无瑕的一句话让青青彻底惊醒。
对啊，是因为兵权。
沈策掌握了北月一半的兵权，朝中武将甚多，皇帝也只有兵权的三分之一而已，先帝除掉青将军不就是因为想收回兵权吗。
看来玉无衡想沈策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她早该猜到的，只是没想到会是在他们的新婚夜出手。
她眉头紧锁，眸光有些晦暗，“玉无衡他想的是什么，恐怕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他想沈策死，我偏不可能让他如意。”
即便是在玉无瑕面前，她也能丝毫不顾及的直呼皇帝的名讳，玉无暇没说什么，只是含情脉脉的望着她。
只要她能看他一眼，心里记着他，这便够了。
玉无暇低眸望着青青，抬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
“青青，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路，我就不能陪你走了。”
他的眉眼间流露出了一丝忧伤，宽大的帽沿再次遮住他的面容。
“这辆车会送你出城，他…会来接应你的。”
他安排好了马车送她离开，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直到青青坐上马车，两人遥遥无望，她望着红了眼眶的玉无暇，只默默叹了口气。
“谢谢……”
只可惜有缘无分，他的这份情注定也只能埋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