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董？您找我有什么事？”
“嗯……”梁盛煌看清楚顾雪晴的伤势之后预设好的开场白一瞬间说不出口了，“你这，怎么搞的？”
顾雪晴轻抚侧脸，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没什么，一晚上没回家，家里人有点不太高兴，拌了几句嘴，情绪激动起来难免没个轻重的……”
这最多只能解释脸上的解释不了身上的，尤其是手腕上明显捆绑造成的磨损。
更何况，梁盛煌听到了她打回家的电话，那端体恤的回复、和蔼的态度怎么琢磨都不像是会动粗的人。理由千千万，原因无数种，信息的不对称本就容易产生模糊。尽管如此，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个自己并没有全程了解下去的夜晚，想起了她澄澈圆润双眼前的那条领带。
放不到台面上的隐晦话题，不显露于人前的特殊癖好。
他越想越觉得这一切是钟皓栩的杰作。
“跟他有关系？”
“他？”顾雪晴一怔，后知后觉，“别误会，跟他……没关系。”
躲避直视目光略带神伤的眼神，像极了梁盛煌至今都怀着亏欠思念的一个人，她的言辞闪烁，故作洒脱，倔强着坚强却藏不住的脆弱亦勾起了梁盛煌的恻隐之心。
“钟皓栩已经答应和盛煌合作，相关事宜沟通好之后就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对外宣布，这将是公司近几年最大的项目，能够促成合作你功不可没。”梁盛煌手边原本准备好了一张支票，可他却重新写了一张五倍金额的推到顾雪晴面前，“我之前说过无论结果如何，都自有你应得的好处，这就是你应得的。”
五十万，对很多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至少能少奋斗五年。
顾雪晴碰都没有碰，反问道：“这算是梁董给我的封口费？还是……”
她欲言又止，毕竟再说下去的内容不会太好听。
“我问过人事，你的工资加起来一年有十多万，绩效奖金年底另算。这笔钱就当是董事会单独发给你的奖金，没有其他意思。”
顾雪晴用一根手指按住支票拉到自己面前，上面的数字十分真实，对她却没有任何的吸引力。她用两根手指推回给了梁盛煌。
“嫌少？”
顾雪晴摇摇头：“您方才也说了，我一年的收入就有十万，五十万，我本本分分努力工作五年就能赚够这一笔数目，不需要您提前付给我。如果您真的想给我些好处，不妨答应我一个请求。”
“有意思。”梁盛煌起了兴趣，“说说看。”
“我想参与清漪和盛煌的项目。”
“给我个理由。”
“这个项目从开始就受到各方关注，一旦成功，每个环节都可能成为日后行业的标杆和模板。真金白银始终有数，我收下的这张支票也不过是银行存款里的几个数字，但是参与这个项目带给我的收益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或者说，这段经历能在更远的未来给予我更多的机会，替我创造更多的财富。”
“眼光长远，聪明人。不过，作为一个新人，你叫我怎么放心将主管的位置交给你？”
“梁董别误会，我不贪心更不自大，论经验和能力我还远远没有达到leader的要求，我只说参与，没说管理。过程中怎么学习，怎么工作，付出什么，得到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正常来说，如此重大的项目两个公司无数个部门数不清的人挤破了头想参与，根本轮不到我。就当是我用这五十万跟梁董买个机会投资一下我自己。”
“你就这么自信自己只赚不赔？万一在过程中出现什么纰漏，或是你高估了自己达不到公司要求，别说五十万，就是现在你的这份工作都未必能够保得住，到时候可是连一毛钱都没有了。”
“如果是我能力不足，我自己认栽。”
自信，从容，顾雪晴的每个字都格外坚定坚决。
“我有个问题。”
“梁董请讲。”
“以你和钟皓栩的关系，你完全可以这边收了我的钱，那边让他指定你加入，双方的好处同时收入囊中，让利益最大化才是最好的选择。”
顾雪晴笑笑：“且不说我和他还没到这个地步，就算可以，他指定的人，您敢用吗？清漪指定了一个盛煌的员工参与，知道的是因为有着一段露水之情便宜了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卧底吧？您扪心自问，他要真提了这个要求，您会让我接触到核心的业务和资料吗？”
梁盛煌毫不犹豫地说出两个字：“不会。”
“没有意义的参与，我又何必浪费自己的时间？我和他的关系无法逆转，但是我作为盛煌的人参与和作为他的人参与，结果可是完全相反的。”
梁盛煌频频点头，却没有立即回复她，而是问到：“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谋算这些的？”
“今天。”
“今天？”梁盛煌心存怀疑。
“准确的说是今天中午，程秘书找到我的时候。”
“在那之前呢？”
“在那之前我对这个项目只是略有耳闻，毕竟我没想到梁董会用钱砸我，还是亲自来砸。”有机会和梁盛煌面对面，顾雪晴自然要把握住，为自己争取自己想要的最大权益，“我猜，要是您今天没看到我，支票上的数字该是只小不大。”
“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问。”
梁盛煌指着支票上的数字：“假如我在这个数后面再加个零，你是选机会还是选钱？”
“您是说小数点后面加个零？”
梁盛煌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以后和财务人员聊天要更严谨才行。”
他用笔尖点在了数字5的后面，在那个位置上加个零，就是五百万。
顾雪晴喝了口水，缓缓道：“我选钱。”
梁盛煌没有再问原因，他相信顾雪晴有能力让这五百万后面再多些零，哪怕什么都不做，单是存着也足以成为她人生的保障，给她更多选择的余地。
人一旦没有了后顾之忧，往往会激发出连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潜能。
“我需要时间考虑，明天答复你。”
顾雪晴点点头，重新戴好了口罩，站了起来。双手下垂，衣袖自然落下，挡住了该挡住的部位。
离开办公室之前，她回头对梁盛煌说：“我左不过是钟皓栩餐桌上的一道开胃菜，没那么大的能量去左右他的决定，也当不了褒姒去撼动他的王朝，更不是西施来颠覆您的帝国。您要是顾忌我跟他的关系，不妨抽一分钟看看今天的娱乐新闻，相信会有新的判断。”
她出门之后，梁盛煌半信半疑点开了浏览器，弹窗自动推给他的头条差点将他气厥过去——
《梁雨菲认爱钟皓栩，强强结合，揭露当红女星背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