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姜如乔有几分慌乱，她下意识想要往瑭王那里看一眼，却生生忍住了。
她有点不明白刚刚越厉升的话是什么意思。
“阿升……”姜如乔微微踮脚，抬手抚上了越厉升的额头。
那一瞬间，越厉升忽而愣住，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一般，僵在了原地。
“阿升，你不要这样皱着眉头。”
越厉升下意识握住了姜如乔的手，姜如乔有几分惊讶，仰头看他，却轻声一笑。
越厉升被姜如乔的笑声从幻境里拉了出来，迅速恢复了神智，放开了姜如乔的手。
越厉升不是看不出来姜如乔眼神里的失望，可是他始终记得为人臣子的本分。
“臣只是不希望皇后娘娘受到伤害，只是……”越厉升的嗓子有几分干哑，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只是多年情谊，臣才关心娘娘。”
欲盖弥彰这四个字，大约就是为越厉升量身打造的，就连屏风后面的瑭王，都差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越厉升其实也知道，姜如乔叫自己去找那些个脏东西，其实就是为了争宠。
他实在不愿意把那些东西，和自己记忆里那个纯洁无瑕的姜如乔联系起来。
他一直以为，姜如乔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干净的姑娘，她一直都像是那一湾湖水一般，永远都是澄澈的。
原来，后宫这样的大染缸，只要进来了，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越厉升还是没有说什么，也把答应姜如乔的事情应承了下来。
姜如乔亲自送了越厉升到门口，阳光微曦，越厉升回头，姜如乔的脸，还是一点瑕疵都没有。
“阿升，”她轻笑，眉眼微弯，“我等着你呢。”
越厉升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阿升，我等着你呢。
姜如乔仿佛只是随便说了这么一句话，可是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反而更加叫人心动。
如果二十年前，你就这样对我说，该多好。
越厉升踏出门去，姜如乔还在门口站了一小会。
不多时，后面就传来了一人笑声。
“皇嫂这是在依依不舍？”
姜如乔在回头之前，眼睛中闪过几丝不屑，不过等到她回过头去的时候，就又恢复了一脸的笑容。
只是不如对越厉升那样温柔而已。
“我还以为，我和皇嫂是唇齿相依，没想到，皇嫂早就找好了另外的人。”
瑭王坐下，偏着头看姜如乔，“皇嫂难道不知道，皇嫂这样做，其实我心里很痛苦的啊。”
姜如乔走过去，站在瑭王身后，小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按了两下，“小叔何必如此，我与小叔之心，小叔难道还不晓得？”
晓得，他怎么可能会不晓得，瑭王一直都知道，姜如乔只是在和他做交易而已。
从前，瑭王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是各取所需，女人这种东西，他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就是因为他出身皇家，还是皇上的亲弟弟，所以一切东西，他得到的都太容易了。
如此一来，他的人生，就很少会有刺激感。
于是，他就更想要那些个他不能一下子就得到的东西。
比如姜如乔。
“我想要的东西，不知道小叔什么时候能够拿来？”
“本王刚刚也告诉皇嫂了，近来东西不好弄，当然了，如果皇嫂十分需要的话，本王自然是会去帮皇嫂拿的，只是本王给了皇嫂想要的东西，皇嫂是不是也该给本王……”
姜如乔的面色一冷。
从前她帮瑭王，不知道拿到了多少东西，现在轮到自己用着他了，他便开始这样推三堵四。
“小叔不是喜欢京郊的那块地……”
姜如乔的话还没说完，就忽然被一人搂住了腰。
姜如乔一惊，迅速往后一躲，就从瑭王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
“王爷这是做什么！”
姜如乔到底是做了多年皇后，拧眉起来，还是有几分威慑力的。
瑭王舔了舔唇角。
“还请王爷自重。”姜如乔的面色并不好看，冷冷开口。
“本王想，恐怕皇嫂还没有想清楚，皇嫂这些年来到底做了什么，本王心中一清二楚，皇嫂到底想让越厉升去做什么，本王想查，轻而易举，这些事情，如果被皇兄知道，不知道皇嫂会是什么下场？”
“皇族手足不可轻易废掉，并非是因为血脉亲缘，而是因为皇族颜面，那么，小叔觉得，皇后，算不算是皇族的颜面呢？”
瑭王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姜如乔果真是个聪明的女人，要不然，这么多年来，也不会稳坐皇后的宝座。
瑭王一边笑一边点头，“皇嫂放心，本王会尽力的。”
“那就劳烦王爷了。”姜如乔微微屈身，算是行礼。
出门去的瑭王脸色不好看，留下来的姜如乔脸色更加不好看。
不过现在，姜如乔也的确是要指望着瑭王。
瑭王从皇宫出来以后，直接就去了那个青楼。
李妈妈与瑭王也是许久都没有联系过了，冷不防瑭王天天来见她，她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时光擅长打磨掉所有的不看，让你以为现在才是龃龉，过往全是美好，于是诗书常谈回忆，好像只要回去，人人都能一世长安，毫无遗憾。
然而李妈妈在见了瑭王才想起来，其实从前，虽然她十分爱瑭王，但是在瑭王面前，她也是这般如履薄冰的，只是后来，二人很少相见，她的日子才过得如水得水起来。
这些年来，她对瑭王的思念和爱恋暂时掩盖了她的恐惧感，可是瑭王一回来，那些感觉，也都一起回来了。
“你疯了！你莫不是吃屎长大的吧！我就让你做这么点事情！你居然都做不好！”
李妈妈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选择隐瞒瑭王，可是瑭王一听她的话，整个人就暴跳如雷。
李妈妈缩在一旁，任凭瑭王骂着，根本不敢反驳。
“本王简直是要被你这种蠢货气疯，”瑭王原地转了几个圈，“算了，本王还是自己回去看看吧。”“对了，”瑭王转身要走，却沉下脸来道，“本王叫你准备的东西，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