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应说完自己的故事，有些胆怯的看着危尧。
他虽然比危尧年纪大上不少，可总在她面前矮上一头。
褚应很清楚，这种怯弱不是因为危尧背后站着数个s级，而是这个女人本身。
危尧其实看上去非常和善，她长得不但漂亮，身材也弱小，而且说话总带着若有若无的调侃打趣，这样的人应该很好相处才对，也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可褚应在诉说自己的故事时，总时不时抬头观察危尧的表情。
这个故事是个标准的戏剧性短文，主角是一个因为自己欲望而爱上目标的悲惨副会长。
有点良知的人在听完这个故事之后，多少都会对褚应这个步步算计的心机boy产生厌恶感。
而褚应面对的是危尧，他甚至已经做好自己被三个大佬狂揍的准备。
危尧没有立刻像他想象的那样举着他的领子质问他负心汉的行为，而是皱着眉头仿佛在思考什么。
难不成在思考怎么千刀万剐自己？
褚应差点流泪。
“女，女神，危姐，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褚应半天等不到危尧开口，自己就忍不住等着被批判，盼望着早死早超生。
“嗯？我有什么想说的？”危尧不明所以。
褚应的小心肝颤了一下，“就是.......你不想打我一顿么？”
危尧感觉褚应脑子坏了，“我为什么要打你？”
褚应：“你.......我，我做了很不道德的事情啊！”
这难道还不够不道德吗！他欺骗露娜的感情，故意接近她得到她身上的进阶药剂，然后抛弃人家自己成了b级进化者。
这还不够过分吗？
更何况危尧也是低级进化者，据他了解，低级进化者总有一种对同伴莫名其妙的责任感，他这事要是被李佳以及圣女门的奴隶们知道，自己绝对会死。
“哦，你真不道德。”危尧很敷衍的说了一句。
褚应：“........”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这天没法继续聊了。
“嗯，你很配合的说出真相，算你乖，没给我们添乱。”危尧看向露娜的方向，余光提醒她，三位大佬正在慢慢接近舞台。
他们想要知道露娜身上的是什么，想要更清楚的了解虫族。
“谢.......谢。”褚应愣了一下，脸都憋红了，只能憋出这么两个字。
危尧好像根本不会在乎他的渣男行为，这个故事对她而言没有一点吸引力。
褚应产生了一丝挫败感。
“你觉得露娜不知道你的目的吗？”危尧看着台上如同精致人偶的露娜，忽然开口。
“啊.......”褚应哑然。
“别把我们低级进化者想的太没脑子，大家都是人，差的只是精神力不是智商！”危尧气笑，“如果露娜真的不知道你的目标，怎么会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还想着把自己的血留给你呢？”
“我........”
褚应张张嘴，无法否认。
他心底的最深处一直都在来回思考，露娜究竟知不知道他的心思，理智告诉他，她知道，可感情上，也不希望她知道。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而且她一定很感激你对她的照顾，她真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褚应有点迷茫，“可是我，我欺骗了她，欺骗了她的感情。”
她真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这应该是她自愿的。”危尧的声音被淹没在客人疯狂的呐喊当中，却格外清晰，“道德不道德的划分点，评判对错的标准究竟是什么呢？每个人的道德线都不一样，那为了自己的欲念去做些什么，就有错吗？”
“你想成为高级进化者？这个正常，我也想成为，只是后来又不想罢了，没有你那么深刻的执念，但我还喜欢钱，我对金钱的渴望一点都不比你少。”
褚应发怔，他感觉自己的心口好像有什么在打开。
“温斯顿也有，他想站在权力的顶峰，他的手里染着无数人的鲜血，米伽也有欲望，他想让帝国继续延续万年，秦寺也有，他跟着我，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你看，所有人都有欲望，这在正常不过了，如果没有欲望，这个世界将从哪来？我们生长的土地还会是土地吗？从你计划安排得到进阶药剂这一系列的举动都在正常不过了，换作是我，我只会比你更不择手段。”
“你愧疚于自己的懦弱，但你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从而伤害了另一个人，该评判你是否对错的人不是我，不是我们，而是被你伤害的那个人。”
“除了露娜，其他人的评价和行为都不重要。”
“如果她原谅了你，你就是无罪的，如果她不原谅，你就有罪。”
“你能站在这里，就代表你没被欲望吞噬，这就足够了。”
“那你觉得她原谅你了吗？”
那她原谅了我吗？
褚应呆呆的看向台上，露娜从一开始就维持着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她现在只是个提线木偶，作为容器，她不会有思想，不会有感情，不会有痛感，她的身体里装着无数人趋之若鹜的进阶药剂。
所有人都在为她疯狂，也不在为她疯狂。
“褚应，我给你，我把我的血给你。”露娜眼神空洞，却笑着对他说。
褚应突然明白，露娜没有怪他，他在她心里是一个无罪的人。
如果自己注定要成为一个容器，那她宁愿将血液送给自己所爱的人，如果露娜真的恨褚应的欺骗，就不会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还记得这位带着目标接近她的小佣兵。
而褚应，也带着这份“礼物”，惴惴不安几十年，直到现在还能挖掘出那份愧疚和执着。
褚应喜欢露娜么？喜欢的吧，但更多的还是愧疚和自责，他驻留在这个世界，只是想得到露娜的原谅。
但实际上，露娜早就原谅他了.......
不。
没有憎恨，哪来的原谅。
褚应为此纠结了几十年，一直背负着露娜的死亡，到头来才发现，是自己在不断绕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