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宜：“……”
她嘴角微抽，目光诡异地看了沈行川一眼，“你……你是认真的吗？”
沈行川坚定地点了点头，那坚毅的目光，一看就知道这个决定是他深思熟虑过的。
但正因为是深思熟虑过的。
就显得更憨批了！
沈清宜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沈行川。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一句大实话就说出了口，“可拉倒吧，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江离会不会死我不确定，但你会死，我是一定知道的！”
沈行川：“……”
他眼神幽怨地瞥了沈清宜一眼，“你说话能委婉点吗？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直接的。”
沈清宜这就叹了一口气，“这不以前的我，只是一个凡人，说话做事当然要小心谨慎。但落水后，我突然发现我其实是个仙女，仙女要做什么，你等凡人是不必理解的。”
“我这是在点化你，施主，你得知足啊！”
沈行川：“……”
沈行川觉得自己的嘴角都要抽僵了。qqxsnew
刚开始听到别人说沈清宜自落水醒来后，就得了那个大病脑子有点问题，他还不信。
现在亲耳听一回，他觉得第一个有这种想法的人还是格局小了。
沈清宜可能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可能是落水的时候，那水从耳朵流进脑子里了，到现在还没有倒干净。
这么一想的话，他这个妹妹真是太可怜了！
不仅要嫁给江离那个混蛋，她自己还脑子进了水。
她的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呀！
沈行川面露愁容，急得抓耳挠腮，看着沈清宜那张日渐……好吧，她这脸看着也没有日渐消瘦。
沈行川看着沈清宜白净的小脸就直叹气，露出了老父亲式的关心，“清宜啊，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你三哥我在学馆不能保护你，你大哥二哥都是不靠谱的，现在这两个人都被那个沈云絮迷的团团转，一点都不把你当回事。”
“要是你被江离欺负了，他们会给你出头吗？”
沈行川越想越觉得不靠谱，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实在是太可怜了。
他一下子就脑补了沈清宜嫁入燕王府以后的各种凄惨生活。
这想着想着，他还给自己整的哽咽起来，“清宜，咱能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啊，虽然你以前是任性了点，有时候也挺讨厌的，但你罪不至死啊！”
“那燕王府狗都不进，既然我杀不了江离，那不如我悄悄给他下个毒，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沈清宜：“……”
她凉凉地瞥了一眼沈行川。
那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沈清宜嘴角强行挤出一个微笑，“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的谢谢！”
“什么叫大哥二哥被沈云絮迷的团团转？这词儿用到这仨人身上合适吗！”
这要不是得维持一下自己楚楚可怜温婉体贴的人设，沈清宜高低得把沈行川的脑袋拧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沈清宜的笑容重新恢复成了和善温婉，“三哥，你是世间最好的三哥，我记下了！”
“咱就是说，先不考虑悄无声息的给江离下毒这个可能性有多大，这毒发的时间，是咱们不能控制的吧？”
“他要是死在燕王府或者死在他回家的路上，那还能推给意外，这要是直接在咱们丞相府出了事，你猜咱们有没有好果子吃？”
沈行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沈清宜读书比较多，比较聪明。
他这个方法还是太草率了。
沈清宜的吐槽还在继续，“最重要的是，我没出嫁，未婚夫就死了，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陛下要我给江离陪葬那怎么搞？”
“本来我嫁去燕王府可能还不会死，这毒一下进去，那我可是必死无疑，沈行川，要是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直说的，我能改就改。”
“咱不必用这么阴损的法子送我去死吧！”
沈行川：“……”
草率了，草率了。
他忘记东楚的狗屁律令，对女子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
男子有婚约，未婚妻未过门就死了，是那个姑娘福薄，完全不影响他娶妻。
甚至还有人觉得，是此人身上有大福气，这男子先头的未婚妻承受不了，所以才香消玉殒。
只有福气够旺的女子才能与之相配。
可若是女子死了未婚夫，届时滔天的恶意就会如滔滔江水一般不断涌来。
像什么扫把星天煞孤星，什么命硬克夫不吉利的帽子统统扣上来了。
死了未婚夫的姑娘，轻则是绞了头发做姑子，与青灯古佛相伴。
就这，都是男方那边通情达理。
倘若死掉的未婚夫那边咽不下那口气，硬是要那姑娘陪葬，姑娘的爹娘也是挑不出理的。
只能乖乖给自家姑娘一根白绫了事。
沈行川是男子，便是再如何心疼妹妹，说话做事也皆是以男子角度出发。
是以他才将杀了江离这四个字说的如此轻松。
眼下被沈清宜这么一翻白眼，他才发觉，女子和男子的处境是不一样的。
这一下，便是唯一的可以解救自己妹妹出苦海的法子都没了。
沈行川耷拉下脑袋，整个人显得特别沮丧。
他不爱读书，脑子也不怎么聪明。
大伯和大伯母都希望他中个状元，他自己则是想着做个大将军，将东楚百姓牢牢护在自己剑下。
可现实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连自己妹妹都保护不了，又如何保护黎民百姓呢？
方才还小太阳一样的人，突然之间被乌云笼罩，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显得特别颓唐沮丧。
沈清宜都有些懵。
她想着自己这位便宜三哥翻脸比方书还快，但想着对方这样全然是因为自己，她又摇头叹了口气。
沈清宜伸出手，拍了拍沈行川的肩膀，“你振作起来啊，这我都还没悲观，你悲观啥啊！”
“你这一天天的，张口闭口就是我后半辈子该咋办，咋的，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啊？”
“江离这家伙才救了我，也不至于我一过门就把我杀了的，他要是想让我死，用得着这么费劲？直接袖手旁观不就得了！”
不管是不是江离救了她，眼下为了安抚沈行川，她都得把这功劳算成江离的。